長生醫館裏,聚集了大大小小十餘人。
醫千代上下打量眼前剛走進來的小孩。見她一身破舊的衣服遮不住手腳,膝蓋腿上淨是補丁,一雙破鞋裏抻出兩個腳趾。巴掌大的臉頰上,密密麻麻的爬滿小蛇一樣的傷疤。新舊不一,右頰上的四條顯然是新的。一身打扮配著骨瘦如柴的四肢,一張疤痕密布的臉上兩個泛著青色的眼眶。好好的一個女娃看著可怖。
除了那一雙靈動大眼。
不過,這矮小瘦弱的身體發出的聲音倒是出奇的清脆洪亮。
“我說怎麼到處尋不到你們!原來是在這裏醫傷!”阿辰嘴裏叼著一個草根,眼睛一眯,嬉皮笑臉對著朱屠戶他們砸吧著嘴巴說道。
那朱屠戶和老趙沒有想到阿辰會尋到這裏,急忙回道:“阿辰,阿辰,先待喬卯醒來,咱有事好打商量。”
“誰跟你打這個商量!我昨日說什麼?你們別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吧?!嗯?”阿辰說著話,掏出匕首用舌頭舔了下。
“哪個敢!我的姑奶奶。您看看吧!這喬卯都成這樣了!您寬限寬限吧。”朱屠戶口中不住求饒道。
“昨兒個可是說好的,午時我來收錢。可沒管你們死活,這喬卯死了,你們可是一個胳膊都不少!廢話少說,拿錢來!”正說話著,就見她作勢要打。
醫老館主見狀,上前一步攔道:“你這女娃!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世間有何事不能打商量?還要在這裏生事!你是誰家的孩子?”
“你這老兒,休要管別人的閑事!專心醫你的病便是!”
她覺得這樣爭論沒什麼實際作用又浪費時間,一揮手將匕首插在堂中桌子上。
醫老館主被阿辰的這狠勁一激,跨步上前轉手便抓住阿辰的手腕,厲聲喝道:“小女娃,膽子不小!”
阿辰一個扭身將手腕轉脫,小腿開弓馬步,右手向前抓向醫千代的胸口。醫千代連忙右手一檔,上身往回一縮,躲過這一記。誰知阿辰這一抓隻是記假動作,她立馬回手抓起插在桌上的匕首又向醫千代胸口襲來。招招狠厲,似是真要刺人胸膛。
醫千代左右手開弓格擋,避開阿辰的刺殺。阿辰手臂雖無甚勁道,動作揮舞的也毫無章法,但勝在速度奇快。她手中的匕首泛著青光,一看便是削鐵如泥的利器。隻見她左一刺,右一挑將自個胸前護個周全,一時竟逼得醫千代後退了好幾步。
“好好好,小姑娘有幾分門道!小小年紀竟學得個逞凶鬥狠!”醫千代一邊接招,一邊收起了輕慢之心。他穩住心神,腳下一轉,手上換了套拳法向阿辰招呼過來,口中道:“隻是你年齡還小!今兒,老夫就用一分功力陪你耍耍!”
說完,手變掌帶著狠風便向阿辰麵門劈來,阿辰心下一驚,仗著自己身量小,一個滾地翻躲過這掌,欺身鑽入醫千代的懷中揮了下匕首,便彈開了。阿辰經這一招便知自己三腳貓似的功夫嚇嚇朱屠戶他們確實管用,今天遇著這醫千代卻是實打實的習武之人,做不得一點假,自己那套趁早收了。
她轉了轉眼睛,當下揚手將什麼東西向眾人麵前一拋,隻見一縷銀發落在地上。她收起狠戾,嬉皮笑臉道:“醫館主,我知道我是打不過你,可你在我的清影下也討不到好處,是吧?”
“再說,今日事不幹您老半分,您老快歇著,別累壞了身子。”
剛還你老兒,如今是一口一個您老,醫千代自然知道這是阿辰在無恥耍賴,但對方是個身形都尚未長全的黃口小兒,和她計較有什麼趣味,便捋了捋胡須坐到椅子上不再說話。
“嘿嘿,我說,咱們幾個出了這醫館說咱們的事去吧!別耽擱人家醫館做生意。”阿辰用匕首指向朱屠戶的鼻子,示意他們跟她出去,說完自己先跳將出去。
朱屠戶見躲不過,橫豎下了決心,跟著阿辰走了出去。老趙見朱屠戶如此,搖搖頭歎一口氣也跟了出去。
倚著醫老館主的雲姨娘,眼睛穿過醫館的大門看見街邊阿辰和那朱屠戶及老趙頭對頭緊緊靠在一起,嘴裏不時的嘀咕著什麼。那朱屠戶和老趙都是五大三粗,身板壯碩的人,卻低著頭將耳朵附在阿辰的嘴邊,一時點頭一時搖頭。一盞茶的功夫,麵子上的顏色換了好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