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的那天是那樣突然,始料不及。我的世界就像是被狂風席卷,而我正處在海洋的漩渦中央,不停地旋轉旋轉再旋轉。終於有一天,我深深地沉下去,心甘情願。你,攫住了我的心,湮滅了我去愛上別人的勇氣。
一
一輛銀色勞斯萊斯在上海城的街道上行駛著。
鍾亦峰認真的開著車,臉上卻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紅光。從桓旗廣場看到莫沫後他就一直跟在她的後麵,她在酒吧給自己灌酒時鍾亦峰就坐在她的身後,他提醒酒吧的服務員給莫沫最低濃度酒精的酒。莫沫在外灘上一個人發酒瘋時,他在一旁遠遠的望著她。當他看見有一個陌生男人接近她時,他便快速向她的方向走去,當然這是他在酒吧看她給自己灌酒時已經預料到的事情。
但是往往事情總是不按常理發展,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時有發生。當她緊緊抱住他的那刻,鍾亦峰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一種從未有過的觸電般的感覺聚集在心頭,他甚至有過那麼一瞬間想去回抱住她。
鍾亦峰看著倒在他懷裏的這個女人,卸下之前的野蠻和強勢後原來是那麼脆弱。他並不知道她和夏與冰到底是關係,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她進入桓旗集團絕對與夏與冰有關。他帶著所有的懷疑和好奇一步步接近她,卻從未想過也許她本身就是一個萬丈深淵,此去可能永生不返。
鍾亦峰靜靜的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熟睡的莫沫。
一輛黑色悍馬吉普車在公寓樓下停著,副駕駛上放著一束色彩鮮豔的瑪格麗特。
夏與冰在車裏不停地撥打著電話,眼睛緊緊盯著公寓樓上的那扇沒有任何光芒的窗戶,臉上顯露著焦急的神情。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再撥。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繼續撥。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他已經急的快要發瘋了,這時候,遠處開來的一輛車前燈的光亮進入了他的視線。當夏與冰看到從這輛銀色勞斯萊斯上下車的鍾亦峰時,疑惑頓時堆積在心頭。然而,當他看到鍾亦峰扶著莫沫從副駕駛上下來的時候,心中除了疑惑更深一層外,更顯然的是那宛如針刺的疼痛。
她爛醉如泥的倚靠在他的身上,他無可奈何隻好抱起她。如果,換作是別人抱著莫沫,也許夏與冰能夠立刻衝上去,將她搶回自己的手中。或許,如果換作是別人抱著醉醺醺的莫沫,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心如刀割的疼痛。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鍾亦峰。他沒辦法去問他,為什麼情人節的時候他們會在一起,她還喝了那麼多酒。他不希望她的世界因為自己而變得複雜,又或許,現在的夏與冰真的還不夠強大去保護莫沫。
鍾亦峰雙手架著莫沫,消失在夏與冰的視野中。
鍾亦峰在門前將莫沫放下,她手裏提著包斜斜的靠在他的身上,他單手抱著她,打開她的手提包找到了鑰匙。
開門後,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燈的開關。他再次抱起她,最後將她平穩的放在了臥室的床上。
“……不要走……”
“……不要喜歡她,不要……”
莫沫在夢中不停地呢喃,鍾亦峰給莫沫脫去鞋子,給她蓋好床毯。當他撿起床邊莫沫掉在地上的手提包時,一個精致的盒子從包裏掉落。鍾亦峰撿起盒子,打開後,看到了一個被摔碎的巧克力做的相框,中間是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女孩,穿著一身紅色婚紗裙。裂痕將女孩的身軀殘忍的分隔開來。
鍾亦峰關上房間的燈,靜靜的離開莫沫的家,手裏拿著那個精致的盒子。
“如果曾經珍惜的現在讓你傷心了,那麼不要也罷。”
電梯裏的鍾亦峰看著手上精致的盒子,心裏默默想到。
夏與冰一直在樓下等待著。他看到窗戶的燈亮後,一直等到鍾亦峰從公寓樓離開。
他看著他開車離去。
夜晚空氣中被揚起的塵埃在那輛勞斯勞斯離他遠去後紛紛擾擾,夏與冰看著副駕駛上的沉寂的瑪格麗特,陷入深深的回憶。
高中校園的圖書館內。
午間的陽光散發著絢爛的白色光芒,在畫家的眼中,這白色是七彩的代名詞。
莫沫在圖書館一角靜靜的捧著一本書,耳朵裏塞著耳麥。各式各樣的高考複習資料被這本彩色的書壓在下麵,當她翻到書的某一頁時,被書裏的內容深深吸引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一種花朵,純白色的花瓣勾勒出交錯的弧線展露著清新脫俗的氣質,花芯的鵝黃色渲染著溫暖味道。她情不自禁的用手觸碰書上的圖片,動作是那麼輕柔,這脆弱的花朵美的仿佛令人不忍觸碰。
“沫沫。”
溫柔又熟悉的男聲在莫沫耳邊響起,她抬起頭,眼睛裏顯露出些許驚訝的光彩。
“與冰,你不是和玟萱一起去吃飯了嗎?”
夏與冰推開莫沫身邊的座椅,拉下校服的拉鏈,偷偷的將懷裏揣著的小籠包拿出來。
“我當然是怕我們沫沫餓著肚子學習嘍。你那麼認真是在看什麼?”
夏與冰邊說邊探過頭來看莫沫手中的書。
“沒什麼。”
莫沫迅速把書合上放在一邊,然後用手狠狠的敲了夏與冰的腦袋。
“喂!你難道不知道圖書館是不允許帶食物的嗎?”
夏與冰摸著被敲的腦袋一臉無辜的看著莫沫,然後傻傻的笑著說:“我知道,所以我才藏在衣服裏偷偷帶進來啊!”
……
莫沫對眼前可愛的夏與冰欲哭無淚,但心中還是被溫暖占據。
隻是,夏與冰看到了莫沫看的書的那頁頁腳上的黑字:瑪格麗特,花語----期待的愛。
沉浸在回憶裏的夏與冰依然目光呆滯麵無表情的看著副駕駛上的那一束美麗的瑪格麗特。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我想取消今晚在餐廳的訂座。”
最後,一輛黑色悍馬吉普車在公寓樓下黯然離去。
上海桓旗集團總公司財務部總監辦公室。
“宮玟萱小姐,夏總監現在正在會議室開會,您在裏麵稍事等待。”一個文秘輕輕推開財務部部長的門,請宮玟萱進去。
“好。”
宮玟萱進去夏與冰的辦公室,把手上裝著藍格白色襯衣袋子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宮玟萱立刻注意到辦公桌他上忘記攜帶的手機,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好像在思考什麼。
宮玟萱看看辦公室的四周,拿起手機,編輯短信。
“莫沫,下班後來我辦公室吧!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找到聯係人發送後,她立刻刪除了這條已發送的短信,然後把手機放在辦公桌上。
“玟萱,你怎麼來了?”
夏與冰手裏拿著文件推門進來,看到宮玟萱後很驚訝。
“我……”宮玟萱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緊張。
“這是什麼?”夏與冰繞過辦公桌,走到宮玟萱身邊,看著桌子上的袋子問到。
“情人節,禮物。”
宮玟萱淡淡的回到。
夏與冰看著宮玟萱露出微笑,語氣輕柔的說:“玟萱,咱們那麼熟悉的老朋友,節日還用送禮嗎?”
宮玟萱的心中隱隱作痛。
夏與冰沒有注意到宮玟萱的異樣神情,饒有興趣的準備打開袋子看裏麵的東西。
宮玟萱轉過身,看著櫥窗外漸黑的天空,忍著不讓淚水落下。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二十年前的那個下午的畫麵。
“與冰,你看,這裏有好多糖葫蘆哦!哇哦!這裏居然還有帶夾心的!與冰!”
年幼的宮玟萱驚喜的拉著夏與冰的胳膊,開心的看著身邊的他。
“老板,我要這支藍莓夾心糖葫蘆。”宮玟萱指著玻璃櫃裏麵的糖葫蘆,對賣糖葫蘆的老板說到。
“與冰,你要什麼口味兒的?”宮玟萱牽著夏與冰的手,對他微笑。
“老板,有香草夾心的嗎?”夏與冰問老板。
“與冰,原來你喜歡香草味兒呀!怎麼跟莫沫一樣呢?”宮玟萱對夏與冰眨著大大的眼睛。
“有,小朋友,給你。”
賣糖葫蘆的老板拿出一支糖葫蘆包裝好遞給夏與冰。
“謝謝老板。”
夏與冰付完錢,轉身後卻看不到了莫沫的身影。
“咦?莫沫呢?”
宮玟萱看不到莫沫後奇怪的問。
年少的夏與冰露出了些許焦急的神色。他掙開宮玟萱的手,立刻跑到馬路對麵的花火店前麵去,環顧四周都沒有莫沫的影子。宮玟萱隨後立刻跑了過來。
“與冰……”
“玟萱,對不起。我要去找莫沫了,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年少的夏與冰字字句句認認真真的對宮玟萱說到。之後,他便迅速的奔跑離開。
宮玟萱的淚水終於落下,她想起了那個黃昏下隻身一人回家的自己。夏與冰不能丟下莫沫一個人,卻可以丟下她宮玟萱自己一個人,被孤獨侵蝕,被寂寞啃噬。
“與冰,我們真的,隻是老朋友嗎?”
宮玟萱輕輕的抹去自己的淚水,閉著眼睛緩緩問到。
夏與冰停止了想要打開包裝袋的動作,被宮玟萱的問題所震驚。
“玟萱……你……”
夏與冰欲言又止。
“與冰,我喜歡你。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的心。”
夏與冰看著宮玟萱瘦弱的背影,眼睛中散發出一絲心疼和不忍。
“可是,我的心裏隻有她。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另一個人了。”
宮玟萱的淚水決堤。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告訴自己不要想你,不要愛你。可是,每當我這樣告訴自己的時候,我卻更加想你,更加愛你。我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盡管你那樣愛著她,我還是那麼愛著你。”
“玟萱,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但是,原諒我以後會一直錯下去。因為我對莫沫的喜歡,根本不可能停止。”
夏與冰低著頭輕輕的說。
宮玟萱抹去臉上的淚,露出無奈的笑。
“夏與冰,愛情裏麵真的沒有誰對誰錯。一直存在我們之間的隻是我的不敢去愛和你的根本不愛。而我,裹足不前。你,視而不見。”
宮玟萱說罷大步向辦公室門走去,當她開門欲離開的時候,聽到了走廊裏傳來的噠噠腳步聲後,她即刻停下腳步,轉身向夏與冰走去,隻留下了半開的門。
宮玟萱走到夏與冰麵前,雙手撫著他的臉,踮起腳尖向他的唇深深的吻去。
她眼睛看著門口驚慌失措轉身離開的莫沫,緩緩閉上雙眼。
低著頭的夏與冰驚訝的瞪大眼睛,雙手推開宮玟萱。
“我想,我們彼此都需要整理一下對方的感情。在整理好之前,就不要再見麵了。”夏與冰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毫不猶豫的離開了辦公室。
宮玟萱看著夏與冰離去的背影,落下了淚,卻又露出了笑容。
離開辦公室的夏與冰去花店取了自己預訂的花束後便給莫沫打電話,卻被她拒接。夏與冰覺得奇怪,再撥打電話時卻是對方已關機。夏與冰立刻緊張起來,擔心莫沫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立刻把花束放在副駕駛上,開車來到莫沫居住的公寓樓下。
他在莫沫門前用力的敲門,裏麵卻沒有回應。
最後,他回到車上,在樓下一個人靜靜的等莫沫回來。
二
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簾穿梭在莫沫的房間裏,這一刻安靜的隻能聽見鍾表輪回的聲音。
莫沫睜開疲憊的雙眼,頭疼到仿佛大腦要裂開,她的左手摸著自己的額頭從床上坐起身來。她努力的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卻怎麼都想不起來。隻記得自己在酒吧喝多了,之後的全部都忘記了,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
莫沫用力捏著自己的額頭,腦海裏隻能回想起幾個模糊的片段。記得自己好像是在某個地方,擁抱了某個人……與冰……莫沫突然想到後來自己好像是看到了夏與冰,隨後莫沫又回想起了在他辦公室看到的他和宮玟萱……
“OhShit!夏與冰你不是隻顧著跟宮玟萱在辦公室玩親熱,搞曖昧嗎?還有空管姐的死活?哦我的天呐,我的頭……”
回憶起那一幕的莫沫有些激動的大聲喊到,讓沉重的頭更加疼。
莫沫不經意間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鍾,然後立刻瞪大眼睛,側過頭瞪著鍾表上大大的一點鍾,然後立刻從床上跑下來到窗邊拉開窗簾看著午後安穩的陽光,瘋了一般的喊道:“OhShit!完了!”
莫沫迅速跑回床上摸索手機,嘴裏還碎碎念:“居然是下午一點不是晚上一點。”
拿起手機後迅速開機,正好一個電話打進來。莫沫迅速接通電話。
“喂,電話終於通了呢,是莫沫嗎?我是李世景。”
莫沫皺著眉,心想這次完蛋了,上次遲到被逮住,這次直接曠工一上午……
“李部長,我……”
莫沫在想怎麼編謊告訴李部長不是故意曠工的時候,李部長親切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
“莫沫,聽說你上午請了病假啊,是感冒了?不急著來上班,先把病養好,身體要緊。”
莫沫再次瞪大眼睛,然後立刻捂嘴偷笑。簡直是如有神助嘛!反應天生慢幾拍的莫沫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請假,難道是夏與冰……莫沫在心中更加肯定昨晚出現在她身邊的人是夏與冰。
“莫沫?”
“哦李部長,我覺得身體好多了,就是還有點頭痛。不過我下午一定會回去上班的。”
“那好吧。”
“謝謝李部長,那……再見。”
莫沫掛掉電話,迅速跑去洗手間整理自己。
上海桓旗集團總公司。
莫沫靜靜的進入A棟大廈的電梯,習慣性的按下十五層的鍵,習慣性的出電梯門口右轉。當她看到“財務部總監辦公室”幾個大字的時候稍些蹙眉。原來習慣是這樣一種可怕的東西,會在你漫不經意之間督促著你做一些本不該做的事,莫沫心裏暗自想到。
莫沫的腦海裏回放著昨晚的那個擁抱,她閉著眼睛,深深的呼吸一口氣,然後推開夏與冰辦公室的門。正在專心看資料的夏與冰緩緩抬頭,看到莫沫後,先是驚訝,然後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沫沫,怎麼那麼早就來上班了?”
“下午了,還早嗎?”
莫沫徑直走進辦公室,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淡淡的回答。
“哦,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上午打你辦公室的電話也沒人接,就順便幫你請了個假。”
夏與冰起身去飲水機那邊,拿起一個玻璃杯給莫沫接水。
“那個……”
“昨晚,是不是你?”
莫沫眼睛直直的盯著辦公室的地毯,嚐試著問夏與冰關於昨晚的事情。
“嗯?”夏與冰端著一杯水到莫沫麵前,眼神中充滿了疑問。
“我是不是在哪個地方發瘋,然後就……抱了你?”
莫沫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水,好不容易說出了口。
夏與冰無言,頓時失去了表情,身體僵硬。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昨晚鍾亦峰扶著醉酒的她下車的那個畫麵,心中宛如針刺。
“叮鈴鈴鈴鈴……”辦公室的電話響起,緩解了這沉寂的氣氛。
“莫沫,我先接個電話。”夏與冰努力向莫沫擠出一個微笑,轉身去接電話。
……
“全體員工?現在?”
……
“好的,我這就過去。”
……
“再見”
夏與冰放下話筒後,轉身對莫沫說:“莫沫,總經理秘書剛剛通知全體員工去大會議室大會,說是有重要的任務要布置。我們快去吧。”
莫沫跟著夏與冰一起離開。
這一路上看到了許許多多準備去開會的同事。來來回回的同事議論紛紛,無不都在說總經理的事。OhDamn,到底是不是與冰,要不要現在問……莫沫在心裏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