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上下打量著葉之采,對著老夫人笑道:“母親,您瞧,三小姐總喜歡打扮地素淨了。”
葉老夫人眯起眼,也打量著葉之采,先前還未曾注意,她身上的衣裙還是去年的款式,早過了時宜。發髻上也隻簡簡單單地插了一隻藍水晶簪子,周遭點綴著廖無幾數的金片子。雖然瞧上去簡單淡雅,但委實寒酸了些。相比較蹲在她身側的葉之珠,隻見她朱釵環玉滿頭,衣裳更是上好的雲綢所製。
雖然在大宅院裏,繼母苛刻繼女是常事,多見不怪。但是眼下情況不同了,三丫頭可是要去顯貴大家去做客,代表的是葉家的臉麵。如此裝扮出去,還不被人家笑話了,果真是敗落的世家,吃多用度如此吝嗇。
葉老夫人想著心中越發不滿,對萬氏斥責道:“媳婦兒,三丫頭可是伯府最正經的嫡女,吃穿用度如果寒酸了些,豈不是會落人口舌,咱們錦川伯府也沒麵子。”
聞言,萬氏本就塗滿脂粉的臉更白了幾分,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麵如是說,不是擺明了她苛刻前夫人的子女嗎?雖然主母苛刻非自己所出的子女在大宅院裏少見多怪,但是如此搬到明麵上來說,不是打萬氏的臉嗎?
萬氏低垂著頭,眾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但端著茶盞的手不住地顫抖著,被坐在她下首的葉之采看的真切,她也垂下臉,薄唇輕輕勾勒出一個大大的弧度。萬氏,這點氣你都受不了了嗎?
饒是心裏再憤恨老夫人,萬氏麵上還得恭順地賠笑:“母親有所誤會,隻是咱們三丫頭一向喜歡素淨些的裝扮。”說完,她又略帶責備地對著葉之采說道:“三丫頭,母親知道你不喜出門,但就是在家裏頭這衣容打扮也該注意些,免得遭他人誤會,倒說母親的不是了。”
顛倒黑白,明明是她命人克扣她的月俸,讓她囊中羞澀沒有幾件像樣的衣裳首飾,卻說是她自己不注意儀容,果真是巧舌如簧的萬氏啊。葉之采低垂螓首,眸裏劃過一絲嘲諷。
葉老夫人見萬氏如是說,心下也明白見好就收,畢竟萬氏是葉家的當家主母,太駁了她的麵子,以後怎麼在府裏立威,怎麼管製這個後院?思及此,她擺了擺手手,說道:“罷了,以後你們都注意些便是。”說完,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俯首看了一眼蹲坐在她身邊的葉之珠,心疼地叫道:“珠兒,你怎麼呢?”
其他人循聲望去,葉之珠這才抬起頭,小臉上已是淚水漣漣,滿是委屈之色,讓人瞧在眼裏頓時心生憐意。
“祖母,難道珠兒不是您正經的孫女嗎?”葉之珠用帕子拭著臉,帶著哭腔問道。
葉老夫人麵露茫然之色,她疑惑地望向萬氏,隻是萬氏也回以茫然的目光。
一旁的葉之采淡然地掃了一眼她們,先前老夫人說她是伯府最正經的嫡女,估計這句觸碰到了葉之珠的軟肋。誰都知道萬氏是貴妾上位變伯府夫人,要不然葉之珠也隻是個妾所出的庶女,哪裏容得下她如此嬌蠻跋扈。
萬氏的目光沉了幾分,顯然她也想起了葉老夫人說的這句話,先前她隻顧著思量怎麼推脫責任,並未將老夫人的話放在心上。現在想到,饒是氣人,她辛辛苦苦持家這麼多年,說她所出的女兒不是正經嫡女,不就是說她這個主母不是正經主母嫡妻嗎?老夫人如此看不起她,不就是她沒有個硬氣的娘家嗎?隻是你以為那個賤人生的小蹄子真能讓靠上安家嗎?她絕對不會允許的。萬氏想著,咬著下唇,眼裏劃過一道陰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