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省回來後,有一天晚上,於海從夢中醒來,他發現自己是哭著醒來的。他迅速地從床上坐起,他盡量地讓自己回想起剛剛所做的夢,夢裏的每一個片段。
於海夢見了Tear,這是他第二次夢到Tear,之前一次是二年前了。
這次於海夢見Tear搬了一大堆的東西出來,跟於海說:“你過來幫忙我下。”可是在夢裏當於海跑了過來,Tear卻不見了,那一堆東西也不見了。一條街道裏空空的,於海急得哭了,夢也就是這樣子醒來。
於海平躺在床上,伸展了身體,突然間,他感到自己有一種被迅速淘空的感覺,那是一種十分難受又無法言說的感覺。
接下來,他睡不著了。沒有睡意的他隻好又走到書桌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找出那天在水墨光陰咖啡屋裏沒有寫完的,繼續寫了下去。他開始寫起了小說。
也許,隻有這個時候他可以忘了那一種被淘空的感覺。
於海就這麼寫著寫著,此刻窗外的遠處天邊漸漸亮起。他已經寫了個通宵,他有些疲倦了。合上筆記本倒頭便睡。
自從於海出獄後,不管是水榭玉亭花卉種植基地的管理或是水榭玉亭網上商店的生意,他都插不上手了,一切對他來說很陌生了起。
其實,於海也沒有想插手去管什麼。因為,在生意上有張坤良和胡揚,還有火龍對花卉基地的管理,整個的運作都很順暢。所以,他開始想做點自己的事,至少是現在自己最想做的事。
於海從花卉基地搬回到了縣城的公寓裏住,他每天往返於公寓和水墨光陰咖啡屋兩點之間。他在寫小說,他有時也會寫詩。他想為Tear寫上一本詩集,如果有一天能夠在向日葵的風中,為Tear朗誦起來或是能夠聽到Tear的朗誦,這一刻還真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有時他也會帶上筆記本電腦到海邊去寫,在那裏有他喜愛的海風。他覺得在海邊是可以眺望到Tear的方向。
有時他也會背上吉他,走去Tear曾經來到過的廣場或者公園裏,甚至是每一條街道,每一座建築物,還有站在鐵路的高架橋邊,望著飛馳而過的列車……
因為,在這些地方對於海說來都能看到Tear的身影,在這裏可以讓他感覺不到自己被淘空,在這裏可以讓他尋找到Tear的氣息。
時光如梭,半年過去了。於海依然沒有Tear的一丁點消息。而他的小說已寫了大半部了,後麵的章節他再也沒有寫下去的感覺了,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很快又被淘空了。
當他再次搬回水榭玉亭花卉種植基地去住時,他也隻能每天去跑跑步,到林子裏轉轉,有時會拿起一束鮮花去到張小雨的墳前和她說說話,為她朗誦起自己寫的詩。要不就在基地裏幫忙和火龍一起出去送貨,有時他也會跟工人們一起勞作在棚舍裏。
陳家寧在市區開了家玉石店,於海和火龍開車給他送了兩盆招財樹。
當於海走進陳家寧在店內專設的一間VIP客戶洽談室,他突然間發現了茶桌上擺放著一盆生石花,這盆生石花已經綻放開了幾朵小小的花兒,那多像是Tear的微笑啊。於海不禁流下了眼淚。
陳家寧看見於海站在他的茶桌邊,一直望著這盆生石花,他又叫了於海幾聲,於海都沒有回應。
回來時,陳家寧把這盆生石花轉送給了於海,於海是一路上抱著這盆花回到花圃的,他的臉上也像這盆生石花一樣,綻放了久違的微笑,在夕陽的餘暉裏,就這麼融化了。
一路上,火龍還在說於海:“你怎麼像個孩子,這盆花有沒稀奇的,還讓你愛不釋手了。”於海沒有理會他。
下了車,於海抱著這盆生石花去了辦公室,他把這盆花放在了辦公桌前。他看著這盆生石花,心裏開始有了點感覺,他又翻開了筆記本電腦,自己又開始接著寫起那部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