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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小眉稍稍地給自己臉上補了點妝,挑了件深色的大衣穿上,剛要出門,放在梳妝台上的那個電話機響了。她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最後才決定去接。
“怎麼這麼長時間才來接電話?”張大康一邊開著他那輛心愛的寶馬車,一邊說道。
“我怕又是我們家的那兩位……這些日子,他倆有事沒事,老往我這兒打電話。我想,他們一定是在探聽我的行蹤……”修小眉無奈地說道。張大康問:“哪兩位?”修小眉苦笑笑:“還能有誰?誌和、誌英……”“我早告訴你,去電信局申請個來電顯示功能,瞧著不合適,就不接了……”“你不接他們的電話,他們更得胡亂猜疑了。”“什麼年代了,你還怕人家猜疑?你為誰活著?你啊你!別瞎想了。快出門吧。還在老地方等你。”
走出樓門前,修小眉戴上一副墨鏡,惶惶地向四下裏探視了一下,還試著往前走了一段,確證了身前身後都沒有人在監視或跟蹤,這才回過頭來直奔自己那輛白色普桑,鑽進車裏,很快發動著車,加速駛出小區,駛進那個“老地方”——一條比較幽暗背靜的小馬路。果不其然,張大康那輛寶馬車早已在一處的馬路邊等著了。快駛近寶馬車時,她突然打著車前燈,並閃了兩下。寶馬車隨即啟動,很快又走在了普桑的前頭帶路。兩輛車不遠不近地相隨著,快速地向郊外駛去。
不一會兒,地平線上的幢幢樓影已被重重山影代替。無數窗戶裏迷人的燈光也被天邊閃爍悠遠的星辰替代。寶馬車駛到一家規模不小的高爾夫俱樂部大門前停了下來。張大康從車窗裏遞出一張會員金卡,並指指後頭那輛普桑,向身穿高檔製服的門衛說了句什麼,門衛立即開宸了電動柵欄門。
修小眉好像頭一次進這個俱樂部。那特別幽暗的市道,道旁或者是高大成林的觀賞性闊葉樹,或者是大片緩緩起伏的絨毯似的草地,包括樹林上空那濃重的夜幕,以及或遠或近星星點點的燈光,都平添了一種特別神秘的意味。她興奮、新奇——這是跟張大康在一起,總能獲得的一種心理愉悅,也是貢誌成多年來總是不能給她的,也不能在她身上激發出的那種愉悅。她緊張地讓自己的車跟上張大康,一邊又擔心,下一刻不知又會發生什麼——這種盼望中的“忐忑”和“緊張”也是她過去極少能從貢誌成那兒獲取的。她實際上是一個需要非常感性地生活著的人。她自認所需並不多,也不為過。她需要意外的驚喜和衝動般的遞進……她早就覺出張大康是個“老謀深算”的人,她害怕這種“老謀深算”。但他一次又一次給她的驚喜和激動,使她還是抵禦住了走近他以後常常會產生的那種懼怕心理。當然,每次跟張大康“見麵”後,(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在跟他“約會‘)她都會告訴自己,她之所以走近張大康,是因為他跟貢誌成一樣,胸懷大誌,又在全力推進著一項大事業。他們都是”偉男子“,可謂”雄風蓋世“。她給自己做的這種心理分析,應該說是有道理的。
張大康和貢誌成都屬於事業性棟梁型的男人。她似乎依然行走在情感慣性的軌道上,沒錯吧……
拐了幾個彎以後,兩輛車終於停在了一幢帶有歐陸風情的尖頂小別墅樓前。這時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兩個服務生,從他倆手裏接過車鑰匙,開著這兩輛車,去停車場了。張大康做了個手勢,請修小眉進別墅。
修小眉擔心地問:“他們沒給停車牌哩。一會兒,怎麼取車?”張大康刮了她一下鼻子,笑道:“別土!這兒存取車還用車牌?”
修小眉仍不放心:“那一會兒,我們怎麼取車啊?”
張大康挽起她的胳膊,一邊趁勢把她往別墅裏帶去,一邊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傻大姐,這兒不是一般的賓館。這個高爾夫俱樂部在中國,即便在亞洲也要算頂級的。走之前,隻要給總台打一個電話,報上我們會員卡的號碼,他們就會把車送到我們住的小樓門前。‘假如連這樣的服務都沒有,我為什麼要買他的會員卡,帶你上這兒來消費?辦他一張會員卡,我要付他兩萬美金,將近十六七萬塊人民幣哩!”
接過服務生遞來的房門鑰匙,張大康示意了一下,那個服務生便很知趣地離開了。在為修小眉脫大衣時,他又試探性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肩膀。修小眉隻是紅紅臉,回過頭來對他略顯有些緊張,忐忑地笑了笑,沒作任何厭棄反感的表示。張大康的心興興地跳動了一下。隨後,他帶著修小眉往樓上去,一邊走,一邊把樓梯旁的壁燈—一關滅。總留許多曖昧和黑暗在他和她的身後。而她居然也沒表示反對。在開宸房門前的一刹那,他做了最後一次試探,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故意用一種“大老虎嚇唬小女孩”的口氣說道:“現在可隻剩下你我兩個人了。”她仍隻是惶惶地笑笑,不適應地出了口長氣,四下裏打量一眼,又回過頭來對他含義不明地笑笑。(到這時候,張大康自己可能也不是特別清醒了一雖然他完全可以算是縱情方麵的一個老手。但他這個“老手”,應算是“激情型”的,而且常常被自己的激情灼燒得不那麼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