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別人故事裏的配角,自己人生的主角。
顧清初讀這句話時,隻以為是可笑的無病呻吟罷了,如此簡單的道理怎麼可能有人不知道。但現在,在倫敦機場的等待區裏,看到隨手拿起的英文小說裏的那句‘I’mnotyourprince。’還是忍不住內心鈍痛著。這句話竟是那樣的真實刻骨,那樣毫無保留地刺向自己自以為是的曾經。於他而言,她不是門當戶對的白雪公主,而是灰姑娘刻薄惡毒的繼姐。三年了,她還是放不下啊。
坐在飛機上,望向窗外皚皚的白雲,和難得一見的太陽,顧清一時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飛機進入平穩期時,顧清打開銀色的超薄款電腦,查收起一封又一封的郵件。挽起藍色的襯衫袖子,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顧清開始飛速地打起了字。她知道,自己要接管好父親的心血,她不能毀了這一切。她不斷地打著稿子,做著修改,分析各類數據和表格。眼睛幹澀的生疼也不管,她怕自己會給父親丟臉。她沒有別人看的那樣輕鬆,說到底,她才剛畢業。就算在京大畢業了三年,但在英國進修後的她也才25歲而已,她資曆太淺。她怕自己會被看輕,尤其是被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看輕。
“休息一下吧。”一旁身著黑色格子襯衫的黑發男子實在忍不住打斷了顧清的奮進工作。
“(⊙o⊙)啊!你說什麼?”顧清像恍然驚醒的樣子,迅速打完一個回車後抬頭望向蕭瀚。
“你太累眼睛了,要適當休息一下,不然你就沒精力應付明天的事了。”蕭瀚微笑著摸了摸顧清的頭。
顧清聽到蕭瀚的話後微微一愣神,看了一眼手腕上白色的手表。已經過了四個小時的時間。看著蕭瀚琥珀色深邃的眼眸,顧清莫名的有些心虛。還是堅持把稿子再看了一遍後,顧清終於放棄了。合上電腦後,顧清迷糊了一會,便沉沉的睡去了。
蕭瀚小心翼翼的把顧清的腦袋靠到了自己的肩上,蓋上了毛毯。他側對著她熟睡的麵孔時,忍不住細數著她長長的睫毛,盯著她精致的五官。
三年前見到她時,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孩,和他一樣,以微笑拒人以千裏之外。當時他偷溜進圖書館,熬夜做畢業論文,冷不丁就撞見她竟然打著手電筒迷迷糊糊睡著了。他還記得她當時穿著的黑色毛線衣和牛仔褲,襯得她的臉小小的。她眉頭緊皺著,淚痕滑落在臉頰,還喃喃地念叨著一個人的名字,具體是誰,他有點記不清了。但他想,能讓一個女孩哭著在夢裏念著名字的人,一定是傷她很深的人。很久以後蕭瀚才明白,當女孩醒來後對他用陌生又疏離的微笑感謝他叫醒她時,他感覺找到了同類。也許是那一刹那,讓他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真算起來,顧清在他見過的女孩裏不是長得最漂亮的,她五官精致,但組合在一起不會有一種很驚豔的感覺,卻越看越有味道。打個比方,就像玫瑰與蘭花的區別,玫瑰看久了是俗不可耐的,而且有尖銳的刺。但蘭花越看越品,隻讓人有心曠神怡的感受。就像她一樣。
飛機劃過雲端,劃過天空,飛向了顧清的家鄉。飛向的,是一個故事結束的地方,也是一個故事即將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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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
人來人往的地方,川流不息的地方。輕嗅一口這匆忙的空氣。沒錯,江城還是這樣,匆匆忙忙。
“我們去哪兒?”身後的蕭瀚拖著行李箱問道。
“顧公館。”顧清說道。
又頓了頓。“我家。”
身後的大屏幕播報著最新的財經信息,顧清隻依稀聽得那最後一句“路益總裁李常晟先生近日公開表明了要將日後的發展重心南移..。”
抬手遮了一下刺目的陽光,這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給出租車師傅付了車款後,顧清才來得及好好看一眼這間伴隨了她整個童年的院子。歐陽修的《蝶戀花》講過“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暮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那庭院可真是美,但看這綠植遍布的白色圍欄,和上麵或紅或粉或白的細碎小花,和那池塘遊動的歡快錦鯉,門前一棵偌大的梧桐樹和幾許鬆竹梅,排布的錯落有致,雖然還不是看它們的最好時節,但鬱鬱蔥蔥的有著別一番的情趣。
顧清看著看著,鼻頭就一酸。父親的眼光可真好..
“真漂亮。”蕭瀚不由得感歎道。
顧清沒理他,伸手按了一下門上的指紋鎖,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