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婕的訴說似乎很平靜。
但是言靈可以看出,她的淚腺已經快要承受不住情緒的衝擊,她的指尖下意識的顫抖著,她的嗓音有些難以察覺的不穩——這一切細節都表明,此刻少女的心境是多麼的驚恐、哀傷、不安、痛苦。
於是言靈忽而有點心疼。然後他擁她入懷。
艾莉婕溫順的靠在他胸前,無聲抽泣。
“那一天,你說過……你救我不是因為‘無聊的善心’,而是因為我的天賦。在我媽媽出事之前,我就顯露了計算機方麵的天賦,還在因特爾公司組織的競賽中獲了獎。你告誡我,我們之間的關係隻是一種利益交換,你給我提供保護,我為你做事,不要產生非分的想法。但是你……那天晚上,我從警察局離開的時候已經意識恍惚,是你背著我離開的。我隻記得,我臉上沾滿了自己的淚水和汗水,還有那兩個人的血液,而你輕輕的為我拭去。那個時刻,我終於決定跟你走。因為我相信你會守護我,永遠。”艾莉婕輕聲呢喃。
言靈有點尷尬。少女對他的情感顯然已經超越了‘利益交換’的範疇,可偏偏他卻什麼都不記得。
“你的記憶力很不錯。幾個月前的事情還記得這麼清楚。”言靈隻能試圖轉開話題。
艾莉婕雙手輕揚起,搭在言靈的肩上。她輕輕說道:“記得一切?不,我早就忘了拿著槍跟你進警察局殺人的細節了。我親手殺了那兩個人。但是那個女人,我的好友的媽媽,在我解開她身上的繩子之後,她搶過一把裁紙刀捅進自己的脖子。你說,她已經被他們注射了大量毒*品,沒救了。”
言靈默然。
“那天晚上,你又出去了一趟,回來時你告訴我,你把那個黑手黨家族徹底解決了。第二天我從新聞中看到,紐約郊區的一個豪華別墅燃起大火,147人都死在裏麵。我難以想象你是怎麼一個人解決那麼多人的。你又提醒我,你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另一筆交易。你和另一個黑手黨家族做了一筆交易,你替他們解決死對頭,他們給你一筆巨款。”艾莉婕倚靠在男孩胸前,感覺如此溫暖,“你為我做了那麼多,卻不停的不停的強調,不是為了我,隻是順手而已。但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為什麼做,隻在乎你做了。”
言靈咳嗽一聲,問:“我……還對你‘做’了什麼?”
“那天之後,你開始對我進行特訓。教我怎麼做一個出色的黑客,包括如何踩點,如何掃描和查點,如何訪問,如何提升特權以及掩蹤滅跡,還有創建後門和拒絕服務攻擊,等等……除了黑客技巧,你還訓練我如何保護自己,包括使用槍械的技巧,在短距離內的格鬥技巧。這麼多,還不夠嗎?”少女顯然對於博大精深的漢語了解不夠深刻,對‘做’這個字眼的隱晦含義缺乏認識。
心懷鬼胎的男生鬆了一口氣:“嗯……就‘做’了這些而已?”
“你還想‘做’什麼?”艾莉婕揚起臉,眨巴著眼睛,顯得特別清純無辜。
有點消受不起的言靈連忙轉開話題:“那件事情是在紐約發生的,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到國內的?”
艾莉婕:“一個月之後。你把我安排在這座城市,辦妥了各種手續,讓我一個人呆著,熟悉這裏的環境,練習你教給我的技巧。而且約定好了入學時間。就這樣。”
言靈沉默著,思索著。
艾莉婕也不說話,乖巧的偎依在他懷裏。
“好吧,看來我是有必要做一些計劃了。你和我在一起有可能吸引到某些不懷好意的人的注意。最起碼,先做好保障安全的措施。”言靈歎了口氣。
艾莉婕板著手指數道:“那個裝我的箱子裏,還有你讓我保管的一些東西。你說你會用得著,我就都帶過來了。手槍,狙擊槍,閃光彈,高爆彈,衝鋒槍,好多好多各種口徑的子彈,屏蔽設備,信號發射器和接收器,戰術匕首,三棱軍刺,夜視儀……嗯,特別齊全。對了,還有一封信,寫給你自己的。”
“有意思。看來,幾個月前的我給自己設了一個局,把幾個月後失憶的自己玩得團團轉。”言靈放開少女,走到箱子前,目光閃爍,“我越來越期待自己的安排布置了。”
——————————————寫給未來的自己:想必失憶很痛苦。不過不必抱怨,你以前的經曆隻會更加痛苦。
也許你在好奇你曾經殺了多少人?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不過可以確定,數目上千。
百米之內,你喜歡用沙漠之鷹;百米之外,你喜歡用巴雷特。這兩款對於常人來說後座力很大,但對你來說隻是一般般。而十米之內,你習慣實施斷頸或抹喉。
但是無論哪一次行動,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從來不是細枝末節,而是頭腦。你總是先算計好一切,再采用最有可行性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