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挽玉過得難受極了。她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一會兒熱的要命,一會兒又冷的要死。原本柔軟舒適的馬車也變得無比冷硬,催眠的節奏感也隻是慌得她更加頭暈。沒有了京城的打更聲,她甚至都不知道現在是幾時了。她渾渾噩噩的半睜著眼睛,就著暈黃的燭光看著馬車華麗的頂賬發呆。她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從成親到現在所有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從她腦海中閃過,什麼都沒有落下,尤其是傍晚時的那個‘源姐’。
不知過了多久,她試圖坐起身撩開車簾,車裏沉寂的難受,也孤單的難受。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身體就是不聽使喚。她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熟睡的綠蕪,心中一陣溫暖。小丫頭的臉上還帶著淚痕,雖然閉著眼,但明顯能看出眼睛腫了。今天她哭哭啼啼的說了許多話,不住的跟自己道歉。即使自己並不覺得她做錯了。挽玉覺得自己對不起綠蕪,以後的日子自己可能自身都難保,還得連累綠蕪跟她一起受苦。別無他法,她們兩個身在異鄉的女人,隻能在一起相依為命了。扯起唇角笑了笑,挽玉又轉過頭盯著賬帷,她覺得越來越冷可是呼吸卻越來越燙,頭也越來越暈。眼皮越來越沉重,挽玉承受不住。她閉上了幹澀的眼睛,很快就陷入了一陣黑暗。
“小姐,小姐,該醒醒了。”挽玉聽到了綠蕪的聲音,可是她不是睡著了嗎?怎麼又爬起來叫她了?挽玉艱難的分開了沉重的眼皮,馬車裏已經不再是昨晚暈黃的燭光了,大漠的朝陽將車子照的很是明亮。
“已經早上了?”挽玉開口問道,她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痛,聲音也幹澀不已。
“嗯,早上了,我們很快就要到了,小姐你趕緊起來洗漱洗漱吧!”綠蕪傾身上前,小心的將挽玉扶起來。挽玉就著她的力道緩緩的坐了起來,她覺得身體又酸又痛,難受的很。
“水。”挽玉輕聲說道,她覺得哪裏都疼。
“嗯,先喝水。”綠蕪倒了一杯水給挽玉,小心的遞到她手裏。她總覺的自家小姐有些奇怪,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怎麼是冷水?”挽玉皺著眉問道,她現在很需要熱水,因為她冷極了,熱水能讓她舒服一些。
“一直都沒有停下,我們沒有辦法燒熱水。”綠蕪有些抱歉的回答道,她也覺得很是委屈,小姐如今竟然連一杯熱水都喝不到!
“算了,冷水就冷水吧。”挽玉抬手將手中的冷水一飲而盡,雖然更冷了,但她總算覺得喉嚨不那麼幹澀了。她放下茶杯坐直身子說道:“行了,為我洗漱吧。”
“是,小姐您坐好。”綠蕪繞到挽玉的身後,小心的替她梳妝,今天是到婆家的日子,綠蕪又為挽玉挽上了新嫁娘的頭發,穿上了精致高貴的喜袍,唯一落下的就是那個火紅的蓋頭。
“小姐,您看看吧。”綠蕪小心的舉著銅鏡湊到挽玉跟前,她敏銳的察覺到,小姐很不開心。
挽玉聞言,微微抬起頭端詳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抬起手輕輕的撫過自己的臉,歎了一口氣有些縹緲的說道:“就這樣,拿下去吧。”她不願再看,無論這張臉如何精致美麗,入不了他的心,又有何用。綠蕪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小姐,最終還是聽話的把鏡子放回到了原處。馬車還在不斷的前進著,挽玉頭上的步搖隨著馬車的節奏而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咚叮咚’的聲音,她始終坐在原處,出神的看著車簾上繁複的花紋,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