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縮在陰影裏的平凡者(1 / 2)

他們長得的不醜,當然,更談不上英俊,他們介於兩者之間,不止於相貌,在其他方麵,他們就是一群位於“中間”的人。

每一次在考試公布成績的時候,他們從未出現在前排,為周圍的同學驚歎羨慕,也不會淪落到被老師單獨點出名字,引起一陣的噓聲,他們的“中庸”讓他們像大海的一滴水,融入人群之中,轉眼消失不見。

楊浩就是這樣的人。

他出身於一個平凡的農民家庭,卻又不至於過分的清貧,他從小,就過著一般的生活,穿著簡單的衣服,玩著大眾的遊戲,他總是取得一個不難看的成績,他從來不會成為別人家長口中的“鄰家的那個孩子”,也不過分的調皮搗蛋,給父母帶來憂慮,一定要說的話,他隻能用乖巧聽話來形容,規規矩矩。

他受過的最大的誇獎,也大抵不過“其實你很聰明,潛力很大,就是有點兒懶。”這種類似的評語。

可是,誰的青春不飛揚?

又有誰知道,他也渴望過,渴望像那些第一名一樣,伴著鮮花與稱讚走下講台,他也渴望過,哪怕是像那些唾棄的學生混子也好,他們縱然墮落,卻能恣意的享受青春,卻能痛快的玩耍,將那些繁重的學業拋在腦後,哪怕付出代價,他也希望自己能多一點光彩,多一點耀眼的地方。

可惜,他做不到,他付出過努力,卻汗流浹背的時候、挑燈夜戰的時候,被那些平時玩著遊戲、看著小說卻總是保持著頂尖的成績的“天才”輕鬆超過,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有點兒懶散、有點兒怠勁,所以他看不到希望之後,放棄了。

哪怕做一個壞蛋,他也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讓辛苦勞作的父母為自己心憂,也無法忍受別人鄙視的眼光隻顧著自己痛快玩耍,內心的煎熬讓他無論如何也放不開自己,無法做到沒心沒肺的灑脫。

不過,在平凡普通的生活,也總會找到閃光的地方,楊浩在他那青春裏,至少記住了兩個人。

前者是他的死黨和室友,也是讓他微微覺得慶幸和慰藉的人,在遇到阿宇之前,他總是以為自己是孤獨的,忍受著這樣憋悶的世界,想一條拖出水的魚,被人扼住喉嚨艱難的呼吸。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阿宇時的樣子,個子高高的,卻並不強壯,反而顯得有些瘦弱,亂糟糟的不知多久沒有理過的頭發,黑色的大框眼睛看起來笨拙,眼神躲躲閃閃,無論怎麼看,這都是和自己完全不相似的人,但楊浩第一眼看到他,就仿佛透過一麵心靈的鏡子,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一定要說的話,甚至比自己還要不如意。

他是真心將阿宇當做好朋友來看,一起為早點兒去食堂打飯拚命奔跑,一起躺在床上討論班上的女孩兒,一起在網吧裏發泄苦澀的青春,一起在騷動的青春暗戀著美麗的女孩。

其實,真摯的兄弟情義的同時,不為人知的是,他的心裏也時常出現一種小小的得意,哪怕同樣處於學習中流,他也能總是超過這個死黨一點兒,而覺得沾沾自喜,哪怕一起玩遊戲,他也能輕鬆帶著阿宇一起走向勝利,就算同樣有著自己暗戀的校園“女神”,自己仰慕的對象也更加完美優秀,久而久之,他在阿宇的身上得到一種異樣的滿足,不知不覺,多了一種強者對弱者的憐憫和同情。

他知道這種想法不好,卻時常忍不住閃過這樣的念頭,並且感到高興,這是和那些學習的驕子、肆意的落後者相處所體驗不到的愉悅,當然,他畢竟更多的是一個樸實的少年,也是阿宇的真正好友,時常忍不住憂慮阿宇的未來。

若說記住阿宇,是因為那堅定的友誼和暗暗領先的得意,而另一個人,讓楊浩記住,則是因為她如天上的繁星,過於耀眼而無法忘記。

在遇到她之前,楊浩從未想過世上存在如此完美的人兒,溫柔的性格、完美的容顏,那無論是學習上還是學業之外的驚人成就,都讓人驚歎而震撼,仿佛上帝造人時的偏愛,將世間的一切都賜給了這個女孩兒,這種優秀的少女,天生就應該遊走於世界的巔峰,在藝術與時代的浪花上翩翩起舞,短暫的出現在凡人的視野,然後眨眼間如同一個美麗的泡沫,留在記憶裏,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