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看著江熙城，這個問題，她並不是沒想過，甚至曾經努力的去將他當作朋友來對待。
然而，自己的一點仁慈，都會被他看成是默許的另一種詮釋，所以，她再也不敢，讓自己再給他一絲一點的希望。
“我說過，我們隻能是朋友。”雪夜望著窗外。
“是……因為他嗎？”江熙城有些艱難的問。
“也許是，也許不是。”雪夜認真想了想，然後回答。
“他，是什麼勝了我？”
“他不如你成熟穩重，不如你溫文有禮，不如你睿智沉著……”雪夜數的時候帶著淺笑，卻很認真。
“是因為我太好，你才不要？”江熙城聽著她口裏的讚美之詞，卻沒有喜悅。
“人不可能完全好的，他有缺點，你有，我也有。”雪夜想起了遊紫殤，思路開始清晰：“如果你問是什麼阻隔了我們，我想，或許是我們有太多相同的地方……”
雪夜想起了自己在黑夜裏與“老江胡言亂語”，而那些言語雖然亂，卻都是她切切實實的感受，對這個世界，對這些人，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悲觀，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內心的荒蕪，就像活在孤島，沒有出路，甚至沒有陽光，若然不是因為家裏需要錢，她甚至連工作都不想要。
而江熙城也一樣，人生看似光環無比，卻對她感同身受，那時候她就明白，他們是同一類人，對人生沒有希望的人，在別人看來勤奮努力，積極向上的他們，其實內心寂寞空曠，工作會給他們些許的實在感，卻無法讓他們腳踏實地安心的以此為他們的人生。
他們一直在尋找，一直在摸索，想要找到填滿空虛的東西，卻沒有方向。
為什麼不能跟他在一起？
如果兩個人都沒有路，在一起，也隻不過是多了一個迷茫的人，人生不會更好，那樣的日子，和她原來有什麼區別？既然沒有區別，她又何必改變她現有的人生路線？
“正因為有那麼多的相同，我們才明白彼此的感受，我們才能給對方需要的，這不是更好嗎？”江熙城仍然不解。
“不，我們隻會讓對方更迷茫，而不是能帶給對方溫暖。我們不可能自己沒有路，然後能帶別人找著路……”
“如果我們同樣沒有路，那一起找，不是更快找到出路嗎？”江熙城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與她深夜交談的時光裏。
“不會的。我們之前迷茫了那麼久都找不到，又怎麼能相信，在一起就會找到？”雪夜沒有看他，隻是盯著眼前的盤子。
“就算找不到，我們也可以彼此作伴，即使仍在黑暗裏，我們還可以彼此慰藉，或許你會發現，我們正是彼此的需要……”他從來不否認她說的，他們能相知，就是因此而彼此吸引，但這不應該成為他們的阻礙，不應該的。
“江熙城……”雪夜終於對上他的眼睛：“我們心裏其實都明白的，也許一開始，我們會因為有了同伴而欣喜，而感到安慰，甚至是些許的幸福。可是，你明白的，對於黑暗的人來說，她需要的並不是另一份黑暗……”
“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人生不就是那樣，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已是萬幸，我們還能要求它陽光燦爛，幸福一生嗎？在黑暗裏互相相擁就好，何必要求將自己醜陋的一生呈現在陽光下……”
“這就是我們不適合的地方。”雪夜安靜的聽著他有些激動的言語。
“隻是你拋棄我的理由吧。”江熙城完全泄氣，越是交談，越看不到希望。
“不，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寧缺匆濫，沒有，我可以不要，要麼，我就要找到自己想要的。”
“你不是什麼都無所謂的嗎？”江熙城揭她的底，她對他表現出來的，萬物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般，清清冷冷的活著。
“或許是，或許不是，無所謂是因為知道那些東西不屬於自己，所以不想難為自己。”
“但是，如果看見自己想要的東西，或許我會，拚了命也要賭一把。”就像曾經沒有人認為她會考得上大學，但她考上了，而且還是本科，還規規矩矩讀完畢了業。
“那他，就是你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