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小姐進宮的日子,也是瑾木離開林府的時候了。
瑾木沒想到的是,溫玉竟會派人來傳信於她。府外,一個中年模樣的壯漢將信交於瑾木手上,恭敬道:“公子說,若玉姑娘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可來天福若來堂找秦掌櫃。”
瑾木回道:“多謝,待我向你家公子道謝。”
回房,將信拆開,渾厚有力的字躍然紙上,那上麵寫道,瑾木,可好?我已平安歸家,對於你的相助,溫某牢記於心,特寫此信,告知你,一切無恙,願你珍重。
短短數行,卻讓瑾木的心泛起些許異樣,他難般的人物,可是已將她記於心上?僅為救命之恩否?
眼前慢慢浮現出他白衣勝雪的模樣,一言一行間,皆讓人移不開眼。
“瑾木,瑾木,在房裏麼?”屋外傳來雲羅急急的呼喊。
瑾木將信放於枕下,拉開房門,見雲羅神色,道:“都是要進宮的人了,怎的還這麼急躁,出了什麼事?”
雲羅俏麗的小臉上,慌張未減,拉住瑾木的手道:“你隨我來,便知了。”
瑾木隨雲羅去的地方,竟是嘉然的書房,還未到門,已聽見嘉然沉悶的聲音,“玉叔,難道你就這麼狠心嗎?若蘭的事,我自會安排得力之人跟隨,為什麼一定要瑾木去!”
玉青看著嘉然悲痛的神色,亦覺得難受,但是,隻得道:“少爺,瑾木她又自己的人生要走,你也知道,她定不會待在小小的林府裏。入宮保護小姐,本就是她分內的事情,這是改變不了的。”
嘉然抓住玉青的衣袖,急道:“什麼是她分內的事?你知道,在這林府裏,她從來都不是旁人呀。”
玉青狠心別過眼道:“就是如此,才更應該去,少爺。”
嘉然還未說話,瑾木已跨進了房門。
嘉然和玉青同時看向她,她看著他們眼裏的神色,心中一暖,走上前,看著嘉然哀求的眼神,搖了搖頭,道:“嘉然哥哥,這是瑾木自己的決定,誰也改變不了。你放心,無人能傷得了我,我會護小姐周全,還有,我若想離宮,自會有我的辦法,所以,不要再這樣了。”
林嘉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點都不了解瑾木了,自她回來,她仍待在他近旁,一轉身便可尋到,可是,她的巧笑嫣然,卻再也不獨屬於他一人了。
看著她堅定的目光,林嘉然的眼中的光芒漸漸失色,果真那麼執著?一旦決定便不會回頭,難道她從未考慮過他嗎?
玉青見二人神色,歎息一聲,踱出房門。
林嘉然忍不住心中疑問,道:“難道就不能為了我,留下?”
瑾木看著他慢慢變化的神色,狠心道:“嘉然哥哥,你有你的人生,瑾木也有自己的人生,誰也不會一直都在誰的身邊,我們總歸要長大不是嗎,你會娶你的妻,我也會遇我的良人,終究會不一樣的,所以,讓我離開吧。”
林嘉然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直直看向她的眼底,道:“你要遇你的良人?你要遇你的良人?在你的心裏,我到底算什麼?”
瑾木看著他漸漸癡狂的眼,心忍不住犯疼,她終究會傷害他的,不是嗎,所以,她隻能早點給個結果。低頭瞬間,斂去眼裏的不舍,抬頭道:“嘉然哥哥,瑾木知道,嘉然哥哥對瑾木很好,可是,我們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小時候的我們,不是嗎?所以,嘉然哥哥永遠都是瑾木的嘉然哥哥,可好?”
林嘉然倒退兩步,忍不住地笑自嘲兩聲,看著白衣翩然的她,看著她眼裏無半分不舍,看著她,越來越陌生的感覺,道:“哥哥?哥哥?哈哈,你問我。可好?可好?哈哈!!”說著,退到書桌邊,忍不住用手撐住,回過神,不敢再看。
瑾木向前兩步,想要上前,林嘉然卻擺手喝道:“不要過來!”
瑾木頓住腳步,咬住嘴唇,看著他蕭瑟的背影,眼裏不禁有了淚光。
林嘉然道:“你走吧,你隨若蘭走吧。我不會再強留於你,既是你的決定,那我便答應便是,以後,自己保重。”
瑾木忍住眼裏的淚水,說道:“嘉然哥哥,我知你此刻定不會理解,時日久了,你自會遇見更好的女子,而瑾木,希望嘉然哥哥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看著他頓了頓的身影,轉身離開,淚無聲滑落,這一刻,她終究是覺得心疼的,那個小小少年已經成了如今的錚錚男兒,他會傷心,會心碎,可是,她隻能這樣,這一去,不知會有多久,三年?六年?數十年?誰也不知道!她隻是習慣於他的寵愛與嗬護,也許夾雜著淡淡的喜歡,可是,這些在時間麵前,都會消失不見,她不願,他苦苦相等於她,更不願那時告訴他,他與她隻是親人,那時候,他該是怎樣的難過與心傷?
她說,他永遠是她的嘉然哥哥!哥哥!嗬嗬,她竟是這樣想的!瑾木永遠不會知道,在她轉身離開的那刻,林嘉然靜靜轉身,看著她一步步走出房門,他在期待著她能回過身來,那樣,他就會緊緊抱住她,不讓她走,告訴她,縱使現在他在她心中是嘉然哥哥,他終會讓她知道,他會是她的良人,可是,她一步步走遠,直至再也看不見身影,他就保持著這個樣子,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妹妹的進宮的轎子已經走遠,他仍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