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你還不出來幫下忙,看把這兒弄成啥樣了?要是一下雨,這廚房不成堰塘才怪。”
川南將一大擔茅草從肩下卸下來,衝著屋喊了一聲。
小石屋裏發出一陣床響,王健打著哈欠從屋裏走了出來。他手裏拿著一架難得見到的照相機,見川南不滿地盯著他,臉上露出了討好的笑來,走過來抓住川南手裏的扡擔,親熱地說:“師父,你回來了?”
剛下鄉時,王健見到川南每天早上都起來練功,覺得很好玩,就跟著他學了幾天,還煞有介事地稱川南一聲“師父”。可他終於受不了那苦,不到一個月就不練了。但那聲“師父”卻時不時地掛在了嘴邊,特別是要有事要求川南的時候,就叫得更甜了。
陸仙兒見他叫得這麼親熱,忍不住癟了癟嘴。
川南撩起衣服的一個下擺,擦了擦滿臉的汗水。太陽已被厚重的雲彩遮住了,沒有一絲風,天悶熱異常。川南見王健還朝他笑著,知道他一定有事,就問道:“你又有啥事?”
“沒,沒有啥。你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人家想你了嘛。”他的臉上仍然堆著笑容,見川南的目光一直在空了頂的廚房上掃著,悄悄轉身,向著陸仙兒吐了吐舌頭。
“王知青,當初我是如何勸你的?你總不聽,這下曉得麻煩了?你就是要調回去嘛也得給不走的人留個念想嘛,你倒好,連房頂都(下轉第三頁)(上接第四頁)拆了……”陸仙兒借此機會又教訓起他來。大黑狗蹲在一旁,也拿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王健。
“師父,全是弟子的不是!誰知一下來了那麼多的人呢?你別生氣了,等會兒我給你照相。”
“誰稀罕?從哪兒弄個破照相機來,放一邊去吧!”
“不照就算了嘛,發這麼大的火幹啥?大不了我跟你一塊去割茅草就是了。”
“用不著你去。”川南沒好氣地說,"你還是拿上把砍刀去砍些柴回來,眼看就要下雨了,總得要吃飯吧?”
“遵命。”王健兩腳一碰,手放在額頭上,又深深地彎下了腰去。
川南忍不住笑了,推了他一把,“快去吧,都半下午了。哎,記著多砍一點,擔不回來不要緊,等一會我去擔。”
“好吧,我去把相機放了就去。”
川南見王健終於去了,就將掛包放回到屋裏,抓起扡擔和陸仙兒又朝來路走去。他們又一連跑了好幾趟,估計那茅草鋪廚房的屋頂足夠了,這才停了下來。陸仙兒見川南的手臂上被鋒利的茅草割了不少細小的口子,埋怨道:“你看,給你說割茅草要把袖子放下來,你答應得‘哦哦’的,就是沒得行動。”
川南說:“不就是幾條小口嘛,別婆婆媽媽的了!這樣,我到屋子上麵去鋪草,你在下麵給我遞一下。”
還沒等川南說完,陸仙兒已猴子似地躥到了房頂上:“你鋪的我還不放心呢。莫囉嗦了,快把茅草遞給我。”
“你的動作倒很快。”川南趕緊將茅草打開,理成一把一把的,往上遞。
陸仙兒又衝著黑虎說:“黑虎,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還要很久才完得了呢。要是有興趣,你就自己去尋一下,但記住,不能偷著吃了喲。”
黑虎的喉嚨裏發出一陣不十分情願的嗚嚕聲,但還站起身來,朝著他搖搖尾巴,回家去了。
川南問道:“你有事要辦麼?有事你就去忙去。”
“有啥事?黑虎纏了我好久了,要拉我到對麵的樹林裏去。可能是發現了鷓鴣窩或者鬆鼠什麼的。不用管它。”
陸仙兒靈巧地將茅草鋪開,一層層地鋪在廚房的屋頂上。這山裏地多田少,山民們建個廚房、偏屋、豬圈什麼的全都用這種長長的茅草,不僅材料易得,還結實耐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