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姻緣錯會(1 / 2)

前前後後耽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沈南喬終於踏上了回南洋的火車。孟夫人因突患惡疾,孟定恒隻能留下來照顧生病的母親,沈南喬獨自一人踏上了南下的列車。

那一天竟然是難得的晴天朗日,清風和煦。

一直陰霾蘊雪的天空退去了天邊那一層將灰未灰的駝雲,披灑下一束清亮的光。

月台上的兩個人眼波流轉,脈脈含情,皆是不舍。他拉著她的手,百般不願放開,想到她將要獨自一人踏上那座鐵桶一般的火車就百般的不是滋味。周遭皆是匆匆趕路的行客,吵吵嚷嚷的,他卻隻看得到她那一雙清清亮亮的眼睛,竟是挪不動步子似的。終於還是放開了,隨著火車追出去一遍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她從車窗探出頭來朝他揮手,漸漸的遠了,遠了,她的那一雙明眸再也看不見了。

讓沈南喬沒有想到的是家裏竟是在緊鑼密鼓的準備送碧落北上,而她未來的夫婿竟然就是程天霖。

沈家是前朝庭院,鬱鬱蔥蔥的柏樹環繞亭階,廊簷拱柱,四四方方坐落在南洋市中。

因著沈碧落即將北上,家裏進進出出的來了一些人,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準備著。

沈家是大家族,沈昆廷自棄武從商以來,這些年漸漸的生意也做的極大,中外商界名門巨賈都認識不少人,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沈家要嫁女兒,府上皆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沈碧落北上的前一天,沈昆廷和沈慈忙著在前廳招呼客人,丫頭婆子們進進出出也是忙顧不暇。平日裏幽靜雅致的庭院此時倒像一個巨大的蒸籠,冒著騰騰熱氣。

沈南喬從南苑裏出來,繞過前廳,此時正聽得戲台上的人悠悠唱來: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荼蘼外煙絲醉軟,那牡丹雖好它春歸怎占的先?閑凝眄,兀生生燕語明如剪,聽嚦嚦鶯聲溜的圓。

觀之不足由他繾,便賞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興盡回家閑過遣。

沒亂裏春情難遣,驀地裏懷人幽怨。則為俺生小嬋娟,揀名門一例、一例裏神仙眷。甚良緣,把青春拋的遠!俺的睡情誰見?則索因循靦腆。想幽夢誰邊,和春光暗流轉?遷延,這衷懷那處言?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

又經過一重院落,暗梅清清脆脆的喚了一聲“大小姐”,便蹦蹦跳跳的出了門去,府上有喜事,最高興的便是這些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了,誰不喜歡那熱熱鬧鬧的景致?隻碧落平日裏恬淡冷清慣了的,怕是不習慣這樣的備受矚目。

拉了她進來,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小姐深閨,繁複精致的窗台雕花,暗紋細榆的木門,隔著珠簾和紗帳,絲絲縷縷幽幽撲鼻的淡淡檀香,原木漆皮雕紋的梳妝台,架著幀金邊框鏡子,照射出裏麵的人玲瓏的身姿。她見屋子裏的人隻身著一件長袖寬身旗袍,那水粉素雅的顏色襯得原本白皙的臉上沾染了一層朦朧的紅暈。

“玫瑰芙蓉糕,廖記的。”她端出早已準備好的糕點放在她的麵前,果真看見她眼睛裏流放開來的歡喜:“就知道你晚飯沒有吃飽,不過不能多吃哦,容易積食。”

她捏一塊放進嘴裏,甜膩膩的,瞬間就滑到了喉嚨,心裏的那一絲煩悶似也淡了開去:“南喬,虧你還記得。”

“當然啦,那時候你愛吃這糕點,常常叫人買了來,但老是噎著,為此媽媽還狠狠的訓了你一頓,說你貪吃不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