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見到自己家人的是王小波,他的姐姐和母親死在了逃往地下入口的路上,其姐姐的嘴角還掛著糠穀的飯粒,王小波沒有哭,小心的把那一百五十兩銀子拿了出來,塞入了姐姐的懷裏,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的母親和姐姐默不出聲。
劉謹凡是被劉虎叫走了的,劉虎在見到劉謹凡的時候,枯寂的臉上洋溢出一股活力的笑容,對著劉謹凡緩聲說道:“小凡,咱們回家看看你媽~”劉謹凡見父親有些活力的笑容,心裏大定,一路上心情也緩和了下來,推開家門,劉虎像以往一樣喊了一聲:“我回來了!”拉著劉謹凡像往常一樣就走到了臥室,劉虎輕聲對著躺在床上的劉謹凡母親柳春說道:“小春,我帶小凡來看你了,來,小凡給媽媽磕個頭。”劉謹凡一進家門看到躺在床上的媽媽,一瞬間心裏幸福到了天上,可隨著劉虎的話語,劉謹凡看清了他媽媽的樣子,膝蓋沉沉的落下,“咕咚”就跪在了地上,一時茫然的看著眼前躺著的媽媽。劉虎掩麵流著淚說道:“小春,是我沒能耐,沒能耐保護你娘倆,火堆裏我也刨了,小熹……小熹連個屍首都沒留下。”
那天給劉謹凡的感覺像是時間過的很慢,每一分一秒都讓他難過,他看著手都因刨火堆而燒焦了大片的父親,他從未見過父親哭的如此傷心,後來,父子倆把柳春和小熹的衣物合葬在村墳裏。回到家中,劉虎把劉謹凡叫到身旁,安靜的把他母親柳春隨身掛帶的狗牙項鏈帶到劉謹凡的脖子上,用自己燒傷了的手費力的打開了藏在家裏暗格的櫃子,拿出了家裏藏有的金銀,把那個裝金銀的盒子放到劉謹凡的胳膊上,說道:“以後凡事要聽村裏老人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別總是惹麻煩,爸爸要出去一段時間,你要好好過完這一輩子,做個好人。”說完還留戀的摸了摸劉謹凡的頭,劉謹凡脖子上帶著母親的狗牙項鏈,手捧著父親留下的家財,可這並不能吸引劉謹凡,他盯著父親即將遠去的背影,出聲問道:“爸爸你要多久才能回來?”劉虎深深看了劉謹凡一眼說道:“可能很久也回不來,到時候不用去找我。”說完就要離去,劉虎他怕,怕自己再和孩子說下去就下不了決心走了。劉謹凡慌亂中看出了什麼,放下錢盒,追著拉著劉虎的手說道:“是因為媽媽後背的那條巨大傷口嗎?”。劉虎一聽,沒有回頭,說了一句:“記住、那個傷口!”,言罷掙脫劉謹凡拉著他的手,疾步走了出去。
“記住、那個傷口!”劉謹凡心裏一緊,那是母親屍身上的傷口,唯一的、巨大的傷口,直接一刀從後背劈到了一條大腿上。不用劉虎說,劉謹凡幼小的心靈裏也深深地烙印上了那個傷口的形狀。
老村長安頓了剩餘的眾人,交待好村裏人好生修養,就退回了屋子。而劉虎集結了村裏幾十個悲憤的村民,老村長在房間內透過窗子看著這即將奔赴追殺王路的眾村勇,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並沒有阻止他們的行動,閉上了眼睛,仿佛他又看到了村子曾經喧鬧時的模樣,可一睜眼,卻是滿目瘡痍,一個年邁的老人,他這一輩子都奉獻給了村子,現今村子卻差點毀於一旦,內心被酸澀充滿的同時,也豁達陽光的想到村子的火種還在,光明還會繼續綻放,定了定神,想起往日裏外出遊曆時的時光,下了決定“長在溫室裏的花朵抵擋不了酷寒的入侵,要想讓村子變得茁壯,就該讓後輩們去經曆風霜雨雪的磨練,村子才能在狂風暴雨中生生不息”。喚來了他的兒子,劉謹凡口中的李叔,吩咐給了他一個艱巨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