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次郭威前往順州也不是很急,在老家多待一段時間也無不可,看在柴家誠心挽留,也就答應住幾天,順便到郭家莊曆代先人的墓前拜祭一番,也不知道爺爺墳墓前的草長不長。
雖然他四歲離開故鄉,對故鄉和爺爺隻不過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但他不會忘記這一切,畢竟有親情相連,他對堯山這個地方似乎有一股特殊的感情。
第二天柴老幫郭威準備了一些紙錢和祭祀用品,他還怕郭威不知道爺爺的墳在哪裏,派了一個家丁陪同郭威一同前往。
那家丁嘴上雖然答應,心裏卻是老大的不樂意,柴家剛添丁,定然要讓家丁們吃些好的,這個時候陪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家夥去祭什麼祖,心裏雖然不願意,可嘴上卻不敢說,隻能滿口答應。
郭威是一個第一次單獨出門的半大小子,哪裏知道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柴家在堯山有良田千頃,哪裏在乎這點東西?光家丁都有百十個,方圓十餘裏的佃戶和長工更是不計其數。柴老也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善人,更何況現在他正在為家裏新添了一個孫子而高興?
郭威在堯山停留了五天,這五天裏他拜祭了兩次爺爺的墓,其餘時間就是在柴家呆著,郭威性格豪爽,有時候也經常跟柴家的護院武師切磋上幾招,這些武師當然不是郭威的對手,郭威也會隨手指點他們幾招功夫,被指點的武師總是沒口子的道謝。
柴守禮作為柴家的少主,當然也習練一些槍棒,五代時期武風甚聖,有錢人家的子弟大都習武,正所謂“窮文富武”這句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說實話,也隻有有錢人家的人才能夠練的好武藝,畢竟習武之人要消耗比普通人多很多的體力,當然要吃的好才行,如果一日三餐天天喝粥的人去練武,一輩子恐怕也練不出個頭緒來。
柴守禮也是受過名家指點的,可惜他資質平平,又不是很勤奮,所以隻練了一些花拳繡腿而已,耍把式唬人還行,真正與人交手的話根本不實用。郭威有心想點撥他一下,卻見柴守禮很是自負,隻能作罷。
這五日中倒是柴守玉經常來找他玩耍,小姑娘很活潑,有時候喜歡問一些出人意料的問題,郭威也把這個守玉姑娘當做妹妹看待,畢竟如今的柴守玉不過才十二三歲,年紀尚幼,兩個小辮子擺來擺去的很是讓人高興。
在這裏郭威感受到了家的溫馨,可他並沒有迷失自我,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順州,他要到那裏看看當年父親鎮守過的地方,看看父親戰鬥過的地方,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父母的遺骸。當年父母身亡時他年紀尚幼,無法給父母盡孝,可現在他已經十六歲了,是該做些什麼的年紀了。
更重要的是,他住在常家,雖然常福和杜常氏不說什麼,可常福的妻子時常嘮叨一些不鹹不淡的話,讓郭威很是不忿,他不想再靠常福而生活,雖然常福受過他家的恩德,可常福已經撫養了他十年,有再大的恩德也該還清了。如果因為自己而讓常福夫妻不睦的話,郭威會感覺心裏很過意不去的。
郭威離開柴家的時候,柴守玉也跟著爹爹送到門外,做了個鬼臉道:“郭家哥哥,等你從北邊回來記得還來我家玩兒幾天啊!”
柴老卻道:“小郭,如今雖然幽州已經是晉王的地盤,可如今的鎮州已經不是王鎔的天下了,張文禮竊取了鎮州,倒行逆施,如今張文禮雖然已經死了,可他的兒子張處瑾依然控製著鎮州,如今晉王替趙王王鎔報仇,討伐鎮州,那裏正在開戰,郭小哥一路上務必小心。”
郭威道:“多謝柴老伯提醒,晚輩記下了。”
郭威一路北上,越往北走,路上的流民越多,郭威從那些流民口中得知晉王麾下大將閻寶圍困鎮州,卻被張處謹用計襲破了大營,河東的潰兵四散奔逃,那些潰兵沿途洗劫了很多村莊,弄的很多百姓家破人亡,不得不背井離鄉南下尋求生路。
郭威卻依舊毅然北上,他父親是當年李克用麾下將領,自然而然也把晉王看成是效忠的對象,現在晉王麾下大將閻寶新敗,他倒是想去軍前效力以圖能夠混得一份功名。
如今群雄並起,在中原梁、晉兩家無疑是最有實力的諸侯,而晉王李存勖自幼英武過人,文武雙全,應該是一個值得追隨的明主。這時的郭威一心想著能夠輔佐晉王李存勖建功立業,以後能夠像父親一樣坐鎮一方,那樣也不算辱沒了先父的威名。
想通了此節,郭威加快速度向北趕路,數日後抵達鎮州境內,由於境內正在開戰,已經很少能夠見到有人煙的村落,戰爭的痕跡十分明顯。很多村落都成為廢墟,不知到底是毀於晉軍還是趙軍。
以前趙王王鎔坐鎮州的時候也是個牆頭草,梁強則依附於梁,晉強則依附於晉,張文禮坐鎮鎮州,暗中依附於梁,與契丹也有勾結,晉王李克用當然不能容他,是以一直想拔除這個眼中釘。本來晉王親征鎮州,張文禮本來已經打算投降了,後來又反悔,梁軍北麵招討使戴思遠見晉王困鎮州,就派大軍攻打德勝、澶州(河南濮陽),晉王隻得撤鎮州之圍,南下抵擋戴思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