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這廂揣摩著雲澈等人的心意手法,另一廂阿音和楚雲孤已經到了雲澈府上,隻見高懸的門匾上描著四個字:“慕容上府”。原來在上代青帝還未同一星沉大陸前,這裏叫的不是白城,而是鳴天,圖騰為白虎。別的地界國家都奉有君王,偏偏管轄白虎地界的卻是慕容世家,傳聞慕容家的人輩分奇高,哪怕是剛出生的嬰孩,鶴發白須的老人家見了也須喚聲姑姑、或父伯。

阿音拍手笑道:“沒想到時過境遷,青帝統一了星沉,這牌匾居然還留在這。”楚雲孤道:“不止牌匾,就連府中的一草一木,也都是舊時的模樣。”阿音道:“我不信。”楚雲孤道:“城主屋中尚有當時府城的圖紙紋樣,等城主回來,我請他拿給你看。”阿音搖了搖頭,道:“即便方位布局一樣,草木也不是當時的草木了,因而怎生當得上‘也都是舊時的模樣’?除非有人用術法讓它們停止生長枯竭,可惜天底下沒有這般術法。”說到這,不禁想起過世的父親,旋即又想到:“怕什麼,如果我活的好的話,頂多再等個五六十年,屆時我也死了,不就又可以同父親相見了麼。”楚雲孤在旁邊瞧著,見她的神色由驚奇到黯淡,再由黯淡轉變為釋然開懷,心下暗歎:“女兒家的心思當真莫名其妙,難怪城主從不招惹女子。”阿音見他怔怔的,便道:“你想到什麼了?”楚雲孤道:“不是什麼打緊的。”阿音扁著嘴:“你不願意說就罷了,不過待會我問你的問題你一定要回答。”楚雲孤想了想,道:“隻要不是讓我為難的隱私。”阿音道:“自然不是隱私。”楚雲孤點點頭,而後兩人並肩進府。

那慕容府裏道路奇特,變化詭異,一草一木皆暗藏玄機。阿音不識其中關鍵,隻感楚雲孤左繞右繞,明明前進了幾步,後來偏生又要後退,心裏焦躁嘴裏不停地嚷嚷:“這是什麼鬼路,如何還不到?繞得人頭暈眼花。”楚雲孤自然不會為她點明其中關鍵,隻是嘴裏安慰著:“就快到了。”阿音忽然不走了,指著層層假山後頭露了個紅尖的涼亭道:“我累了,要去那亭子裏坐坐。”還未等楚雲孤應允,拔足飛蹬,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綠衫裏麵。她的輕功是羅列國最好的武師教的,又整天與大漠裏的流沙玩耍,且不論武功,她的輕功用登峰造極四個字形容絕不為過。楚雲孤見到此等身手大為驚歎,心下又甚感擔憂,那片林園裏的門路變化較之外麵更為複雜,就連他也不敢輕易胡亂跳躍,若是在那裏迷路,沒人指引決計出來不得,楚雲孤無法,隻好依著往日的途徑急步去尋,心裏念叨著千萬莫要出事才好。

阿音衣袂成風,以前方紅色亭尖為指引向前躍去,哪知躍了半晌,亭子不近反遠,阿音心道:“這園子當真邪門。”止住腳步,拿出鞭子,右手一揮便纏到前方樹幹上,借力一拉,心道:“我不改方向,就麵朝著那裏,繩子也是一段段直線拋出,我就不信還抵達不了。”起先玩心打起,一來一往倒也不覺勞累,後來夕陽漸漸西沉,手腳也已酸軟麻痹,眼見著紅亭依舊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來時的路卻早已尋不著,不禁心下暴躁,錚的一聲從袖中抽出短劍:“我把你這花花草草全部砍了,看你還攔不攔我的路!”舉劍刺去,削去幾朵白花。但聞得一股香甜的氣味從斷掉的花徑傳來,令人沉醉無比,四肢更加犯懶,全身經絡幾乎就要化成一灘水,明知勢頭不對,卻依舊無法抗拒花蜜的香甜,嘴角揚起滿足的笑容,當下癱軟在地上,意識混沌,無知無識。

隱隱約約,花枝顫動,一襲帶風的黑衣袍角從中越出,望著躺在地上的阿音,輕輕地歎口氣,將她扶起來靠在懷裏,扯出白花的根莖,用手指捏碎,掰開少女的紅唇,使汁水盡數流入口中。

阿音原本隻覺得口鼻之間盡是甜蜜醉人的糖塊,後來一股辛辣異常的汁水湧了進來,舌頭登時苦的發麻,被甜氣熏的混沌一片的靈台也慢慢變得清醒。費力地睜開眼睛,隻看到一團模模糊糊的人影,苦汁源源不斷地灌進來,不由得皺起眉頭,那人見她清醒,又歎了口氣,扔掉揉爛的花徑,重新把她放在地上,輕聲道:“且不可再亂動裏麵的物事。”然後消失在阿音模糊的視線中。此刻她隻覺渾身沉重無比,複又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瓷杯碰撞聲,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息之間,不像先前那般濃鬱醉人,越聞越覺精神。悠悠轉醒,入眼的是淡淡的月華,而後隻聽到一個女子道:“音姑娘醒了。”接著,坐在她對麵的男子立刻走到她跟前,俯身搭住她的手腕為她診脈,此人自然是楚雲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