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分賓主入座,忽必烈突然長歎一聲:“想當年郭叔叔與我父親是何等要好,可惜這樣的親兄弟後來還要在戰場上兵戎相見。郭叔叔,如今南宋王朝依然覆滅,襄陽城破城之時總是有的,隻不過分早遲而已。倘若南宋軍士依然存在,郭叔叔繼續帶領眾軍士垂死抵抗尚且情有可原。但今非昔比,宋軍覆亡,郭叔叔如此愚忠隻會讓成千上萬的無辜百姓憑空受累,飽受戰禍。郭叔叔以為自己這樣會流傳千古,但卻不曉得這樣隻會讓你在無數百姓中間留下罵名。”
忽必烈如此說著,其實郭靖早就想這些事情了。此時突聽忽必烈一說,他不由得心頭大震,立時起身說道:“要我郭靖率領全城軍民向你蒙古人投降卻也不是什麼難事,隻要你答應我入主襄陽城之後不傷城中軍士百姓,不動幹戈……”
“那是不可以的。”忽必烈不等郭靖把話說完,就立刻微笑著搖搖頭說道,“我蒙古人口與漢人相比,不知少於漢人十百倍。倘若入主大宋之後仍然讓漢人安安穩穩地活在世上,那麼我蒙古人無數牛羊將有多大的生存空間呢。蒙古人向來喜歡在空曠的環境下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何時想過和這麼多的漢人擠在同一個環境中呢。”
郭靖怒道:“我與你父親托雷總算是相識一場,他待人可算得上是一個響當當的君子,從不妄加殺戮。現在你卻是如此,他日你怎麼有臉去見你泉下的父親。”
忽必烈聽了這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嗬嗬一笑:“郭叔叔言外之意,是說侄兒殺戮成性,全然將父親的遺誌拋之腦後——哼,自我登基之後,天下百姓安康,人民安居樂業,牛羊成群。我父親一生征戰沙場,與你一般成天將忠義二字掛在嘴上。結果怎樣?結果還不是抱病而亡,屍體還由戰場運回蒙古草原。郭靖,我忽必烈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但也決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我知你今日肯赴此約也是出自一個講信義,但你可知如今我軍早又向襄陽城進攻,大宋最後的國土也將在日落之前瓦解掉。”
郭靖不聽則已,一聽此話,頓時大吃一驚,忙叫道:“你說什麼?蒙古軍此時已經入侵襄陽,此話當真。”
忽必烈得意一笑:“我忽必烈言出如山,怎會妄自說謊呢。郭靖,本來我還想著破了襄陽之後該如何抓住你呢,今日看來卻完全是不費吹灰之力了,哈哈哈哈!”
郭靖此時真是又驚又怒,見忽必烈如此得意,他隻好微微一笑道:“忽必烈,果真我郭靖是大錯特錯,戰場上兵不厭詐,這點誰都明白的道理我郭靖卻偏偏不肯相信。好,今日你設如此局目的何在?若是想借機活捉我郭靖,那恐怕卻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吧。”
忽必烈笑道:“我不要你答應什麼完好無損的話,果真你今天能夠活著逃離我蒙古軍營,那麼我一定答應三個月之內不再入侵襄陽城,如何?”
郭靖哈哈大笑:“忽必烈,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是如何困住我郭靖的去路!”一言既畢,郭靖雙掌奮力一推,一招見龍在田打了出去。
眼見就要打到忽必烈的心髒,突然白影一閃,無數銀絲超他的臉上撲來。郭靖大吃一驚,連忙撤掌躍開。
“問世間情是何物,指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聽到這聲音,郭靖突然就想到黃蓉曾經說過的關於那個人的故事,於是想起了來者是不是就是此人。
果然,郭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四五十歲的道姑打扮的老婦人站在自己的身後,細眉鳳眼,卻不是那赤煉仙子李莫愁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