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悲酥清風(1 / 1)

眾人相見之下,均不由自主得睜大眼睛,待要看這些黑鷹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隻見這些黑鷹圍著一直跟隨楊過左右的那隻大雕打著旋,時而俯下身子,用啄去碰碰大雕的傷口,表現出一副格外親密的樣子;時而飛上天空,扯著嘶啞的聲音“昂昂”地叫著,聲音中卻飽含著無限的哀思,就如一對戀人馬上就要永別似地那麼難受。人若動情至深,必然生死不能分離,但禽獸又如何不是這樣呢,唉……

參與圍攻的蒙古士兵早是死的死,逃的逃。烈火中,這些丟下來的屍體早化作一堆焦炭,變得麵目全非了。黑鷹停足下來,盡情地啄食著躺在地下差不多熟了的屍體,分享著戰鬥後的成果。

飽食一頓之後,眾黑鷹依次緊緊停靠在大雕的身邊,全身的羽毛卻也漸漸蓬鬆起來。眾人相見之下,卻見這些黑鷹的嘴角漸漸地流出一滴滴黑如墨汁的血液,頓時恍然大悟:這些黑鷹方才以嘴將大雕身上被李莫愁毒掌拍中的地方啄開,吸掉了裏麵的毒血。後來自知自己吸了毒血後,雖然救了大雕一命,但自己卻性命不保。於是苦痛之下,個個爭先恐後地啄死去敵人的肉,將全部的憤怒統統發泄到這些將人逼到死路的軍人身上。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蕭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楊龍二人並農夫本來正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卻見那農夫突然吟出這一首詞。其實這詞名為《摸魚兒》,前半闕本是宋朝年間普為傳送的,農夫今日加上後半闕,卻讓這首詞更添了無限意境。人之為情,本就是生死相許,但一戰成名萬古枯,背後卻又有多少癡情兒女飽受生死煎熬。短短下半闕讓原本婉約的詞義平添了悲壯之氣,同時又說出了作者此時錯綜複雜的心情。原本詞義卻又多了許多血肉之氣,讓人蹉跎之餘卻又不至於鬥誌消沉。

“添的好!”楊過本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一幕場景,這時聽農夫這麼吟誦,不由得拍手稱好,“想不到你這個山野村夫卻也有這般文采,想必一定是個非比尋常的人物吧。在下楊過,這位是內子龍氏,不知閣下卻又如何稱呼?”

“賤名何足道哉,大俠與這位龍姑娘真可謂是一對人中龍鳳。”農夫微微搖了搖頭,看著身邊死去的黑鷹,“算起來這些靈物也陪伴了我二十多年了,想不到今日卻為聖靈而死,卻也算得上是他們的福分了。”

“你說這位雕兄是聖靈?”楊過驚訝地說道,“實不相瞞,這位雕兄之前一直陪伴著在下左右卻也有二十多年了。說來你恐怕也不會相信,論資排輩我還算是這隻大雕的晚輩——這隻大雕年壽我卻不知,隻知道它曾長期與宋時華山派劍宗獨孤求敗大俠為伍。”

農夫聽說大雕原來卻是楊過身邊的,臉上卻並不表現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一副苦笑:“哦,原來是這樣啊,想必這位獨孤求敗大俠的武功肯定是出神入化了。老朽自華山絕頂逃生之後,自此歸隱,終日與鷹為伴。想不到時隔多年卻又聽見了‘華山’這個名詞,更想不到我竟與華山劍宗一樣,與禽獸為伍。你們漢人的事情真讓人難以琢磨透。”

聽了這話,楊過奇怪道:“前輩有此一說,莫非您是前金人?”

農夫搖了搖頭:“我叫元好問,原是西藏人,授業恩師卻是西藏高僧達爾巴,金輪法王卻是我的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