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冷,夜雨正濃。
不夜的城市此時也顯得冷靜,一幢幢大廈熄了燈,如森冷莊嚴的獸聳立著。唯有街道上點點星火還頑固的守著夜,伴隨著偶爾劃過的車燈。靜謐的暗,在城市中蔓延,直到了天邊處。
天邊隱隱然透著淡淡紅光。
那並非光明,而是熊熊烈火。
火勢大蓬大蓬地串躍著,滾滾濃煙翻卷在一起,宛如風暴衝天而起。烈焰中劈裏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此起彼伏,火光之亮,幾乎如同白晝!
“咯咯咯……這孩子真有意思~~。”大火的中心,一串柔膩如黃鶯出穀的笑聲在回蕩,雖未見人,然而聲音裏的嬌媚風騷便讓人心馳神往:“林宗大人,看來你妹妹真的不在這裏呀。”
女郎一襲貂大衣,雪白的貂毛沿著衣領一路順下直至裙擺而至,裸露出白膩渾圓的一雙大腿,在紅彤彤的火光中泛著誘人的光澤。
她除了一件大衣,內裏竟一絲不掛。
長腿、圓臀、蜂腰、美胸,無限春光在焰火中綻放,女郎麵容竟如此豔麗,尤其一雙媚眼,隻在一瞥間,便風姿萬千,勾魂奪魄!縱使是世上最雄心壯誌的英雄,倘若見到她無雙風華,都會甘心做個裙下之臣,恨不得將大好江山盡數給她,隻求紅顏一笑。
再沒有人比她更美,因為她便是這天下最完美的女人。哪怕你在她身上添或減一根發絲,便是褻瀆破壞完美。
但擁有這等女子的人,又豈是凡夫俗子?
火裏站著一人,真切地立在烈火之中。
豐神俊朗,眉如劍鋒,唇似桃花,眉尖一簇嫣紅栩栩如火,竟宛如在真實地跳動一般。他雙眸半閉,火焰在他周圍繚繞跳躍,在這妖異男子麵前俯首稱臣。
他背後生著六條巨大的尾,白如雪,微微立著,在烈焰中搖曳,浩大的火勢竟隨著這些白尾的晃動而搖曳,渾然天成,暗合天地之道。
仔細一看,那位依偎著他的柔媚女子渾圓翹臀後竟也生著三條白尾晃動著妖異的曲線。
女郎伸出紅嫩的丁香小舌,舔去唇角的一抹血跡,半眯著眼,玉容竟露出了享受的媚態,殘忍而無比誘人。他們的麵前,大片大片的血灘已幹涸,被灼熱的烈火蒸出了團團血霧。
火中躺著兩具屍體,一男一女,男的麵上猶帶著震驚和驚恐,而另一具女人更是可怕,表情扭曲而痛苦,露出了一處處猶夾著血肉的骨頭,身上的肉千瘡百孔,傷口形狀不一。
顯然是被生生撕咬下來的!
女人的肚子被生生刨開,一具已經成型的胎兒被冰冷地拋在地上,還未見得世界的美好與殘酷,便從此沉眠。
在這等人間地獄的畫麵裏,女人的身邊,癱坐著一個孩子,渾身被腥臭的血浸濕,然而他宛如不覺,圓睜著雙眼,道道血絲幾欲崩裂而出,瞳孔不住地顫抖,一眨不眨。
在那兩位俊美無比的妖狐麵前,可怕與恐懼完全覆沒了他的本能,窒息的感覺竟然讓他連眨眼都不敢!
“蘇媚,玩夠了?”林宗淡淡地道:“既然這胎兒不是阿紫,那就走吧。”
他轉身,身姿說不出地優雅淡漠。蘇媚挽著他的手,向著烈焰裏走去。浩大烈火宛如麵臨君王,竟詭異地向兩邊分散開來,似乎唯恐避之不及!
他們消失在火中。
火中卻又衝出了兩人,兩人均手持一把古劍,古劍泛著瑩瑩青光。男人三十上下,國字臉,下顎留著淡淡胡須,而女的卻不過十二三歲,一襲古典公主裙,纖細小腿上裹著白襪,生得粉雕玉琢,無比可愛。
“許叔叔,我們快追!那兩個壞狐狸還沒有走遠!”女孩小臉漲得通紅,望著林宗和蘇媚離去的方向,憤恨地叫道。
隻是她前腳才剛邁出,就被身後的許叔叔一把抓住了衣領,兩條小腿兒蹬啊蹬,愣是沒走出半步。
女孩惱怒地一轉身,氣呼呼地道:“許叔叔,你幹嘛!”
許澤皺著眉頭,苦笑一聲,道:“小唐夏,那是六尾妖狐。”
“那又怎樣?!”
“三尾妖狐在人間已經算是大妖怪了。當年妲己亂世,說是九尾,其實也不過是六尾。”許澤歎了一聲,道:“人間竟然出現了六尾妖狐,實力定然不下於S級妖怪,你看這滔天大火,便是林宗的滔天妖氣溢出而成。我們絕不是他的對手。這事……還得馬上報告給兩位長老才行。”
他頓了一下,扭過頭,略帶疼惜地道:“相比之下……當務之急,還是處理眼前的比較好。”
唐夏這才想起來,聞言目光不由地凝望向那熊熊烈火。
火呼嘯著,那個男孩依然癱坐著。他渾身是血,眼眸睜得大大的。
眼球的血絲已崩裂,落下兩行血淚。
這一年,薛鴻銘五歲,唐夏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