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夜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裏,他到了一戶人家院落,那裏有個頑皮稚童抱著一把大斧笨拙地砍著院外的竹子,可能是斧子太重,稚童搖晃的憨態逗笑了左夜。
推開院門,院子裏一位老翁躺在搖椅,在樹下悠然納涼。左夜徑直走到老人旁邊的椅子坐下。四下打量小院,透過半開的窗戶,他瞧見屋內還有一個青年在盤腿打坐。這時院外砍竹子的稚童跑了回來,似乎因為聽見了之前的笑聲,在看見左夜的時候,還不忘衝他做了一個鬼臉。
本是寧靜祥和的農家生活,一場近乎真實的質樸夢境。左夜同是躺在搖椅,懶散享受著這一刻安寧。
終日錯錯碎夢間,萬裏烽煙錯浮沉。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閑。
“呀,打雷了!打雷了!”
蹲在樹下玩水淹螞蟻洞的稚童有所感應,轉頭盯住恬靜酣睡的左夜,突然拍手大叫。喊叫不過半刻,天真清澈的雙目不知何時幻為紫色豎瞳,周身紫氣浮升,妖威彌散,無邪稚童瞬息化身為妖,一股妖神至尊之氣崩然天地,虛空寸寸碎裂。
稚童將這股毀天滅地之力封鎖周身方圓之地。與祥和靜謐的農家院不同,一壁之隔,隔分的卻是生死兩個世界。虛空碎裂的世界幽暗無比,透散著絕望的氣息。
輪轉三世,而本尊不滅,天地大同,而萬道景從。左夜不聞外界變化,在心土夢端尋找一絲明悟。
“這是夢?抑或……是我的心!”
內外三世,應內聖而外王;三世流轉,過去未來何在?
“過去不可追,未來不可知,兩者皆不由我,我當隻信今生!”心中意念堅定,左夜發出無聲宣言。卻不聞悠然農舍外,天雷滾動,萬劫加身。
“嗯?”睡夢的老者長壽眉驟然一動似要醒來。不料自困結界裏的妖身稚童突然大叫:“打雷了!打雷了!”
稚童蹦跳喊鬧,一聲高過一聲,震得農舍茅草簌簌抖落,樹葉紛紛,擾人不得安寧。
“吵死了!”
一聲叱喝,酣睡老者乍然醒來,不理會吵鬧的稚童,翻身坐起便是冷眸緊盯另一旁的睡夢者。隨著老者蘇醒,天地一肅,萬籟俱寂。繼妖身之後,身形枯槁的老者化做霸猙魔身,迸發撼天魔威,掌控劫雷肆虐,盡展覆滅玄黃之能。
一世為人,百世為魔。老者褪去枯朽之氣,魔風遮天穹,魔掌鎮乾坤。
左夜參悟的三世三身之法是以自身諸般道法為創法根基。以三道蘊三身,再以三身養三道,身與道之間相輔相成,身鑄則道成,有道則存身。
飄渺雲間,左夜深陷夢中境上境。繚繞浮雲變幻無相,左夜伸指點化三片雲身,不斷以道法試煉,但每每道身相合都會發生崩斥。
歲月無算,左夜不知疲倦,繁複做同一樣事:化雲身、參道法。
雲身盤坐虛空如泥塑神明,受精神之火錘煉。凝練這三尊雲身是最接近成功的,識海旋動,星陣聚火,千百星辰彙集星辰之力衍生識念力量。近乎功成,不料左夜指尖一顫,雲身迅息崩散。空蕩虛空間,徒留一聲歎息,“唉,又失敗了。”
忘了這已經是自己第多少次失敗,還好經曆劫數波折,左夜年紀雖小,卻心道磐定,就算讓他再推演上幾萬次也不會放棄。
“既然如此,那就再來!不過三世三身,何必拘泥道身三世,九世不行嗎?”
左夜抖擻振作,揚手聚雲塑身,不過這回不是三身,而是三十身,如果三十身不行,那就三百、三千身。
鬼神虛界,時間已過去半年。
左夜隱沒在雲霧中,在這裏的半年不能以塵界的時間流速而論,十七歲的左夜在半年間身姿挺拔了不少,不曾打理的長發披散垂落,額前碎發遮住了眼眸,搭上雲袍倒有幾分仙風道骨。歲月給予了他蛻變,不止是成長的蛻變,還有人生閱曆。
“隱患已經解決,就是不知他第一次三世三身訣會到何種境界。”不現真身的蒼神聲音飄忽,似在自問,想象是在問著別人。
鬼神一脈傳承的三世三身訣講求神魂不滅,白骨不朽,以三世之力化歲月之力,以骨渡身而化身千萬。
這等修煉三世身之法當是最頂級的法門,足以媲美佛道之法。
不過縱然玄妙也抵不過擁有太上玄感經的左夜。無論何種道法秘術都可以返本歸源,通悟真道奧義。
境上境,千百雲身盤坐虛空,每一尊分身都修煉一種識海仙台烙印的道法秘技或是自己感悟推演出來的法則。
在半年間左夜初創了自己的三世身道法,他把這部道法取名--『三世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