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3)

王宇民,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很世俗的一個名字,都沒有他兒子‘小七’更加讓人記憶深刻。村裏人一般也不會叫他名字,都是‘老王’‘老王頭’‘色老頭’的叫,事實上到今天為止這個男人也才剛剛41歲,正該是男人年富力強的年紀,可是他卻已經‘老’了。

臉上不知是笑得太多還是怎麼,皺紋都已經很清晰,頭發也已經夾白。就是整個臉部的皮膚都給人一種很鬆弛的感覺,不看其他就看那張臉,特別他不笑的時候,真就像一個半隻腳已經入墓的老人。

他的精神頭卻很旺盛,每天都在外閑逛,特別是現在孩子不念書了,在家看攤子。沒錢了就一個個攤子小店地走過去,無論熟不熟都瞎侃一通。家國地理人文氣象什麼都談,好多時間都是別人聽他在那噴口水。

有人在下棋就去圍觀一下,但他重來不下,不知道是不會還是棋藝很臭。令人奇怪的是他自己喜歡賭博,卻不愛看人賭錢。他輸完之後就不會站在那傻傻地看別人,不像有些嗜賭的人都能站在後麵看一天。有錢了就去打麻將,他很少打撲克,可能他喜歡麻將那種下一張決定命運的危險刺激感受。

從小七嘴裏知道,他每天的份額是50塊,但是一個月的賭資最多是600塊,也不知道他怎麼算的。輸完了就拍拍屁股讓位置,贏了就會一直賴在那,等到別人提出散局或者自己全部輸完連那50塊。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贏的,而且他贏的很讓人討厭,手上贏了嘴裏也要贏。所以跟他對賭的人輸了就是不甘心,想要找回場子來,他在麻將館裏基本上都是大仇家。

雖然知道贏他也就能贏50塊,自己一輸有時候都幾百塊,但是就是咽不下那口氣。特別是那張猥瑣的笑臉和得理不饒人的破嘴,連那扔個牌都顫抖的右手都討厭,絲毫沒有同情之心。可是奇怪的是,每次都是他贏錢的時候多,每次贏還都贏大幾百塊,要把那50塊輸出去卻要不短的時間,除非特別點背。贏了錢,第二天他的份額還會是50塊錢,別人也知道這個老王頭錢到他手上就沒有過夜的道理,怕發黴。

等贏了錢牌局提前散了,他也就不賭了。或者到點吃飯了他都會準時回去,別人也都說這‘老王頭’有點怕兒子,到點就回去,比貓兒都聽話。每天還隻能從兒子那領50塊的開銷,可是別人也還是羨慕他的逍遙自在。

別人叫他‘色老頭’,錢到他手上不過夜,都是隻因為一個,他喜歡逛花店,這個花店不是鮮花的店,而是那些住著姐兒的紅帳花房。這也是他的那些麻友對他嫉惡如仇的一部分原因,因為那些麻友大部分也是男的。誰能像他一樣無所顧忌地大搖大擺地出入那些地方,又是羨慕又是恨。在這村裏的誰家沒有個母老虎,就是原來是家貓的這些年下來也被同化成了母老虎。這要讓知道自個兒去那些個地界兒,這家還要不要了,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就是要去也是像過街老鼠一樣,趁著夜色偷偷地去,趕緊完事趕緊走。有時候村子裏有夫妻大馬路上吵架,八層都是因為這個。

哪能像這個色老頭,就是沒錢也沒臉沒皮地站在人家門口或進去坐一會,打情罵俏個半天。這有錢了,進去門一關,你們自個兒想去吧,到底幹了什麼也就她們幾個知道。他贏的錢基本上全補貼了那些個女人,整個村子大大小小的數十家花店有哪個不認識他們的大主顧的,有時候因為是一個老板,去別的店頂崗的時候還能碰到。

那些個白花花的女人卻也非常喜歡這個‘老頭’,就是他說了沒錢也願意陪著聊會,讓他吃點小豆腐。他那張嘴也是出了名的,他的麻友對之是深惡痛絕,他的嘮友對之是深感佩服,他的女友對之是喜笑顏開。在牌桌上尖酸刻薄,在閑聊中是無所不知,在打情罵俏上是風趣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