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妮緩緩地點了點頭。
若說在離家之前,她還對駱馳抱著幻想,幻想著有一天,他會突然從天而降,出現在她和孩子的麵前,給他們帶來幸福美好的生活。那麼現在,這個幻想已經徹底地破滅了,被旅館老板的話給狠狠地敲碎了。
駱馳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一定非富則貴,他的眼裏怎麼可能有她這樣一個沒見過世麵的貧窮的山裏女孩呢?
還有,他不過是個喜歡騙取女人感情的花花公子罷了。
同他有過親密關係的,原來不止自己一人。別的女人連兒子都替他生了呢。
羅玉珠原本想好了一大堆說辭,想說服這個倔強的女兒。沒想到岑妮竟然很爽快地答應打掉孩子,這著實讓她感到非常意外,意外又驚喜。
羅玉珠憂愁的臉上終於帶出了一分笑意。
“孩子,你終於想明白了。這太好了。醫生,請你幫幫我們吧。”
醫生捋著胡須說:“月齡還小,可以服藥。這樣吧,我給你們開個方子,就在我家把藥煎好服用。這陣子病人少,我這兒還有空房間,你們在這兒住幾晚,等身體恢複了再回去。”
“謝謝,謝謝你,醫生,你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羅玉珠含著熱淚感激地說,就差沒給醫生下跪了。
岑妮由母親陪著,住進了醫生家一個空著的房間。
藥很快熬好了,羅玉珠小心翼翼地把它送到岑妮的手上。
“妮子,喝了吧,喝了它,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岑妮端著藥碗,低頭看著碗中烏黑的藥汁,手微微的顫抖,引得碗中的藥汁也跟著顫抖。
碗中冒著熱氣,她的手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隻覺得陣陣發涼。這涼意宛如是從腳底升起來的,席卷了她的全身。
是的,母親說得對,隻要喝下這碗東西,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肚裏的孩子,這個無辜的小生命,就會這樣斷送在她的手上嗎?
不,岑妮在心裏大叫,他是她的孩子,她的第一個孩子,他是個小生命,她不能奪去他的生命。
就算他的父親不承認他,她也要他,要把他好好養大。
他的父親已經不要他了,他這麼可憐,她怎麼能再遺棄他呢?
“妮子,快喝啊,快趁熱喝掉。”羅玉珠焦急地勸,生怕岑妮改變了主意。
岑妮卻偏如她所擔心的那樣改變了主意。
她急速地搖著頭叫:“不,我不能喝,我不要打掉他,我要把他生下來。”
她手一揚,將碗中的藥汁潑到了地上。她潑得很急,好象碗中裝的不是打胎藥,而是一碗毒藥。
事實上,它可不就是一碗毒藥嗎,會要了她的孩子性命的毒藥。
羅玉珠跌足連連:“妮子,你怎麼就不肯聽勸呢?你生下他,這輩子就別想嫁人了。單憑你一個人,你怎麼養他?還有,你爸可是放了狠話,你怎麼過你爸這一關?”
“爸那邊隻能靠你了。”岑妮緊握著母親的手,“媽,我狠不下心打掉他,我感覺他在肚子裏向我求救呢。我要生下他,我有辦法養活他。”
“什麼辦法?”羅玉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