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太唏噓著說：“當年啊，他爸爸不在了之後，我決定一個人把撫養孩子的擔子挑起來。可是你知道的，家裏少了一個頂梁柱，收入就少了一半。所以，我們的生活比別家困難。”
岑妮默默點了點頭。
那個年代，每個人的收入差距不會很大，所以，家裏少了一個人的收入，生活的確是會困窘很多。
“這都是次要的，關鍵是，孩子沒有爸爸，老是被別的孩子欺負。”
葛老太說到這兒，臉上現出了憤慨之色。
岑妮深有體會，她想，現在也是一樣，岑寂為了不被別人取笑，寧願找人扮演爸爸。
“所以，他就怪到你身上了？”
“起初並沒有，”葛老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他在外麵受了委屈，就回來找我訴苦。但是因為我一個人又要掙錢養家，又要做家務，忙得團團轉。而且，為了改善生活，我還兼著做了很多別的工作。所以，他向我哭訴的時候，我常常會表現得心不在焉，或者不耐煩。時間久了，他就不再跟我訴苦了。”
“他懂事了，體諒你了，是嗎？”岑妮問。
心裏卻有一些不好的預感，因為事情後來的發展很不如意。
葛老太長長地歎了口氣。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他不是體諒我，而是怨恨我。所以，後來，有一對夫婦想收養他，他馬上就跟了人家去了。從此再也沒有看過我。”
“他怎麼可以這樣？你是他媽啊，你這樣辛苦都是為了他，難道他不知道嗎？”
岑妮氣得不行。
天底下不是隻有他一家人苦，比他苦著的人多著呢。
母親這樣辛苦，他不但不幫忙，反而還嫌棄怨恨這個家，嫌棄怨恨為自己辛苦操勞的母親。
葛老太又擦了擦眼睛，說：“他是個心高氣傲的孩子。那對夫婦能帶給他金錢地位，那是我給不了的。他就是想出人頭地，不讓別人看不起他。是我沒用，給不了他他想要的東西。”
“可是你已經盡了力了，再怎麼說他也不能拋下你不管啊。”
岑妮實在沒辦法理解葛老太的兒子。
而麵對如此忘恩負義的兒子，葛老太居然還老是替他說話。
葛老太搖搖頭，滿眼都是辛酸。
岑妮本來還想責備葛老太的兒子，但見她酸苦的樣子，又於心不忍，使勁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下去。
想了想，抱了絲希望又問：“葛奶奶，他後來是不是還是惦著你？不然，你孫子怎麼會知道你，來看望你呢？”
葛老太笑了笑，不過，這回的笑跟剛才不一樣，在苦澀中帶了點欣慰之色。
“我孫子是三年前才知道我的，他來向我求證，問我是不是他爸爸的親生母親，是不是他的親奶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的，但是肯定不是他老子告訴他的。”
岑妮閉嘴不言。
不是沒有話說，而是她能說出口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她不忍心再讓葛老太受刺激，隻好閉緊了嘴，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