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的早晨吹著微涼的風,讓我感覺像是聽了一首餘音繞梁的曲子心曠神怡。
我曾經看過一本荒誕的小說,講述的是一個小國家從興盛走向衰落的故事。在這個國家有個古怪刻薄的規定:窮人隻能在陰天或雨天外出。
雨天出行自然很不方便,因此陰天便成了窮人們最期盼最歡喜的日子。
我有時候自嘲地想,我大概也生活在那個國家裏吧。
李誌剛還賴在被窩裏不肯起床,估計又玩了一晚上的遊戲。
他聽到我起床的聲音,探出頭眼睛睜了一條縫,“別忘了幫我帶早飯。”
這家夥,典型的一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二世祖形象。
我正要開口刺他幾句,隻見他已轉過頭呼呼地睡了過去。
交友不慎,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在我眼中,李誌剛是一個很奇特很感性的人。
他總對我說,他這個人沒什麼長處,就是一雙眼睛會看人,要是在《西遊記》裏,他定是那火眼金睛的孫悟空,任何妖魔鬼怪都難逃他的法眼。
他的這番話我每次聽了都忍俊不禁,感覺他是一個受《西遊記》毒害不輕的懵懂少年,傻傻地做著不切實際降妖除魔的春秋大夢。
可他說這話偏偏一本正經信誓旦旦的樣子,讓我想笑又笑不起來。
他說他和我做朋友是因為他一眼就看出我是一個真誠的好人。
對此,我不置可否,我應該算是一個好人吧,沒有前科,沒有劣跡,沒有進過局子,但真誠……
我有查過字典,真誠即與人交往真心實意,坦誠相待。
我在想,如果不是因為開學的時候湊不齊學費我向他借了一筆錢心懷感激的話,我還能和他做朋友嗎?
在那種情形下,隨便一個人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我都會感激涕零將他視為雪中送炭的知己。
但令我感到遺憾的是,當我放下麵子放低姿態向周圍的同學吞吞吐吐地開口時,他們毫無例外都一臉冷漠警惕地望著我,好像我是一個費盡心機招搖撞騙的人。
他們絕不會借錢給一個隻認識幾天的陌生人,這是人之常情——萬一他無恥地攜款潛逃了怎麼辦?
我有些灰心喪氣,這社會並不是報紙上所說的充滿溫暖充滿陽光,總有些冷漠陰森的東西像是幽靈一樣在飄蕩。
比如街上那些四肢殘缺的人艱難地在地上蠕動,卑微地乞討,永遠都會有人麵無表情,心中泛不起半點同情的漣漪,更有甚者,眼中閃著厭惡的光芒,心中在低聲地咒罵,“你怎麼不去死!“
正當我身處窘境,對借到錢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李誌剛閃亮登場了。
他的出現很令我意外,因為是他主動找上了我。
我像看傻瓜一樣地看著他,小心地用別人問我的話問他,“你(我)為什麼要給我(你)借錢?我和你認識才幾天”
他笑了笑,一臉的高深莫測,“我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不錯的人。”
聽了他的話我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像是一個被人誤解的人曆經曲折終於沉冤昭雪。
我感覺那時候的他像是頭上閃著光環的聖人,讓人有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從那以後我們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但這其中摻夾著一些令我很不爽的東西——他是我的債主。
有著這樣的關係,總感覺自己像是矮了一頭。
朋友一旦變成了債主,友情的純潔性就會受到質疑。
所以,我要盡快還完債,以一個平等的姿態麵對李誌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