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三十五分——
明幽大聖號上的鬼手水們,在雪花中奮力劃動鬼槳,帶著大聖號繼續向前,此時雪花飄在它們身上,居然冒出絲絲熱氣,這,讓它們也覺得不可思議。
兩個擂鼓鬼水手站在船頭船尾,身上冒著白色霧氣,就像兩個骷髏機器人,擂到酣處,居然擰腰輪臂,跨腿撩足,在雪裏鬼魅起舞。
“呼啊!”
鬼水手們的熱情被點燃,鬼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船頭上方懸著刀斷流,刀身上發出幽幽黑光,不時給維空界罩注入新的能量,在刀內,十四條鬼影已經恢複了一些鬼氣,趴在刀刃上,刀尖上,向外張望。
它們剛才實在發揮的太出色,以至於回到刀內,才發現,自己已累倒如泥。
孤獨笛懸浮在船尾,笛音不停,激勵著鬼手水們不住向前,但是明顯可以聽出它笛音不足,偶爾會出現,因為後氣不力而產生的斷續感,剛才硬接凶禽兩連擊,它受傷不輕。
周逸飛站在船艙最前麵,意識在逐漸恢複中,穿過透明的船艙,能看到大雪滿天飄落,前方一片白茫,船頭兩邊不斷有雪塊翻滾,就像小時候在田野裏和父親犁地,犁邊翻拱出去的泥土一樣。
父親現在不知是否安泰,周逸飛心口酸楚。
一種隻有天上或者地獄才有的笛音,在耳邊響起,讓周逸飛認為,全旅此時已搭上二死人陰無喜的艦船,正在前往蔭間的路上。
他用餘光,能看見兩邊有士兵站立。
“咚咚”的鼓音,震動耳膜,和著一種“呼啊”的詭異聲,讓船艙內的所有人認為,他們正在前往蔭間。
最後一排,站著倪大鵬,在他的左側,站著眼上還戴著夜視鏡的楚風。
所有人的脖頸還不能轉動,但是,一種麻痹的感覺,開始從手指尖,腳趾尖向他們的大腦中樞傳來。
“原來,人死後,在前往蔭間的過程中,也會出現手麻、腳麻的現象啊!”
所有人都這樣想。
士兵們隻能看見自己前麵幾個人的後腦,以及左右兩邊的人。
船艙外麵不時傳來撞擊聲和獸吼,讓眾人覺得,這似乎又不像是在前往蔭間的路上,因為,這撞擊聲裏,居然偶爾摻雜著明幽的暴喝聲和未知禽類的鳴叫。
“這不是在通往蔭界的路上!”
聽見明幽大聖的聲音,所有人內心大定。
忽然,站在船艙最左邊的人,覺得身側一涼,接著有風挾著雪花飛入艙內,在艙內不停旋轉。
一股不祥預感,忽地從每個人的心底升起,這種預感,來的這樣強烈,不容他們的內心不產生出恐懼。
五點三十七分——
“咯吱!咯吱!”
一種老鼠啃咬床板的聲音,在船艙的中後部響起。
站在最後麵的倪大鵬和楚風感覺身後一涼,似乎是大風吹開了身後的艙門,一股凶薏冷風湧入艙內,瞬間彌漫開來,在每個人的心裏蒙上了一片陰影。
後艙門瞬間又被大風關上。
每個人都覺得,船艙裏多出來一個人。
“咯咯吱吱......”
聲音越來越響,似乎有十幾隻老鼠同時在啃噬著船艙底,然後,一縷冷風從艙底襲來。
船艙底破了!
又過了十幾秒鍾,一個約一米寬的底艙破洞,出現在幾名士兵的眼底。
站在破洞邊上的幾名士兵,低眼瞥去,勉強能看見,一個小嬰兒的頭頂,從艙底露出。
一股寒意,湧入他們心底。
“投胎不成形難現,未見天日生禍端,借身上魂再轉世,吃腦喝血行人間。”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在船艙內發出回聲。
這聲音回蕩在每個人的耳裏,然後就像柄利劍,直刺入士兵們的心裏。
一種驚悚情緒在艙底醞釀著,所有人都能聽出,這個聲音裏所含的歹毒。
經曆了之前一連串的匪夷所思事,周逸飛知道,肯定會有極度恐懼的事情,將要在這船艙裏發生。
他試著扭動脖頸,想要看清到底是怎樣的人物,會在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但是,他的脖頸就像被澆築起來一樣,動彈不得,冰冷的大槍還握在手中,他能看見槍尖上的紅纓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