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兒,你要憋死我?”白逸羽再次磨磨牙,將麵具人的祖宗十八代統統問候了一遍,換上一個無比委屈的眼神。
蕭玖璃翻了個白眼,這家夥,總是能有法子讓自己無法拒絕他的荒唐。
見她愣神,白逸羽眸裏閃過一絲狡黠,將她重新拉到麵前,低頭吻住她的唇瓣,木桶裏的水輕輕晃悠著,一漾一漾,好似某人此刻的心情。
片刻後,蕭玖璃被白逸羽抱出了水桶,這次她沒有被放上床榻,白逸羽細心擦幹她身上的水漬,拿出早就備好的衣衫給她穿上,自己也收拾妥當了,抱著她坐了下來。
蕭玖璃也不問他為何這麼晚了還不歇息,窩在他懷裏,抬眼看他,“單玉和六殿下真的不是你?”
“這個時候你還在關心他?”白逸羽的話裏染了醋意,垂眸看著她,眸裏隱隱帶了威脅,“看來你還不累……”
蕭玖璃警惕地向後一縮,“誰說我不累的?你不許再來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純潔了?”白逸羽突然勾唇一笑,眸子亮晶晶的,“我是問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了,你腦子裏都想的是什麼?”
蕭玖璃大窘,低垂眼瞼避開他惑人的眸光,“我是在擔心,萬一那單玉出了事,查到你身上怎麼辦?”
“真的是個笨蛋!”白逸羽寵溺地揉揉她的頭,“若非六皇兄自願,誰還能迫了他不成?你認識他這麼久,他是那種見到美色便無法自控的人麼?”
“你是說,是六殿下他自己?”蕭玖璃一滯,腦子飛快轉了起來,電光火石之間,似乎明白了什麼,語氣帶著幾分不敢相信,“可那是他的孩子呀……”
“所以,他才會猶豫。”白逸羽輕歎了一聲,“這就是命吧,誰叫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他……”
“皇兄對單玉,終究不是他自己想的那麼無情,可也不是你想的那麼動情。”白逸羽輕輕拍著蕭玖璃的手,“這個孩子,他沒想過會來,如今來了,卻沒打算留,可念著單玉的好,他下不了決心,所以這些天才會這麼反反複複往驛站跑。”
“六殿下不要這個孩子,是和立太子有關?”
“他從前沒想過要爭這個太子,可如今二皇兄沒了資格,他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四皇兄上位,不想坐以待斃,自然也要爭上一爭,可他清楚,他的性子在父皇眼裏定然不是儲君的料,若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被人拿單玉的身份來否定他,他的希望怕是又減了幾分。”
“皇上再忌憚單之峰,再不信任單玉,也不可能容不下一個無辜的孩子吧?”蕭玖璃對此持懷疑態度。
“不是父皇容不容得下的問題,而是他自己要用這樣的一個方式做個姿態給父皇看罷了。”
“姿態?”蕭玖璃一愣,隨即回神,不由想起那日在皇家圍場,白駿澤對她說隻能是他娶單玉的那番話。是啊,她怎麼忘了,白駿澤從來都不笨,他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同樣有一顆細膩的心。他也是皇宮裏長大的皇子,很多事情,他如何不懂?
“其實六皇兄也不容易,這般施為一樣會落得一個不檢點的壞名聲。”
“單玉也怪可憐的。她怎麼這麼傻,還有幾日便大婚了,這個時候何必見他?”
“單玉不傻,她不過是動了情。”白逸羽低頭吻吻蕭玖璃的額頭,“動心的女人不都一樣?明知道萬劫不複,也要笑著上前。”
“難道單玉都明白?”蕭玖璃又是一驚。
“如何會不明白?”白逸羽輕笑,“即使今日她不來相見,成親那夜,六皇兄也一定會和她同房,她既然已經愛上了他,又如何願意自己的喜床和新房染上血氣?不過是個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她要的是六皇兄對她心存歉意,在未來的日子裏真心相待罷了。”
“如此,都不容易。”蕭玖璃也歎了一聲。這世間,情字難解,皇家兒女的情字,最是難解。
就在這時,外麵的側廂房傳來一聲響動,白駿澤從裏麵跑了出來,身上沾著鮮血,一臉的懊惱和驚慌,“快,快傳禦醫!”
白逸羽帶著蕭玖璃飛身出去。
側廂房內,床榻上的單玉捂著小腹,忍著巨痛,感覺著一股股腥熱從體內流出,聽著他變了調的聲音,緩緩閉上眼睛,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可她唇邊分明漫著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