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白逸羽睜開了眼睛。
“陛下,你醒了?”守在床邊的白駿澤抓過他的手,話裏帶著欣喜。
“皇兄。”白逸羽轉了一下眼睛,“我睡了多久?”
“皇叔氣絕之後,你就倒下了,這一昏迷就是半個月。”白駿澤放開白逸羽的手,回身示意唐伯去喚人,“可把澤嚇壞了。”
“她……”
“阿九她已經下葬了。”提到蕭玖璃,白駿澤的臉上也漫起了哀傷,“你要想開些。”
“她葬在何處?我要去看她!”白逸羽隻覺得心口一疼,強行撐起身子,卻又倒了下去。
“陛下,切莫傷神,你尚未大安。”白駿澤一把將他摁住,“等你大安了,澤陪你去。”
白逸羽不說話,微闔了眼,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
白駿澤一聲低歎,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天山派掌門,慌忙起身。
掌門在床前坐下,為白逸羽把脈,少頃,放開白逸羽的手,“陛下龍體尚未大安,切忌憂思過重。”
白逸羽不說話,隻抬起手輕輕揮了揮,眾人退了出去。
不多時,銀魚和大頭端著藥汁走了進來,伺候白逸羽服藥。
“她葬在哪裏了?”白逸羽靠在銀魚懷裏,看著馬耳。
“陛下,六王爺做主,將她葬在方山頂上,正對這皇宮的方向。”大頭的聲音有些沙啞,“陛下那日昏迷後,馬耳以死謝罪。劉妃和十王爺得知三賢王死訊之後,也都服毒自盡了。六王爺下令,一把火將他們三人和蕭玖瑤一起燒了,骨灰也都撒在了方山後山的臘梅林裏。”
“朕對不起她。”白逸羽怔怔地看著大頭喂到唇邊的藥汁,卻不想喝,“父皇駕崩前告訴了朕皇叔的秘密,朕已經猜到他就是麵具人,卻忘了派人去保護她和阿蠻,以致她剛回到月國就落入皇叔手中,受了那樣的苦。朕早就識破了蕭玖瑤的身份,卻擔心皇叔不肯交出她,而與蕭玖瑤虛以蛇委,以致她臨死前誤會了朕。”
“陛下,不會的,阿九,不,皇後娘娘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和陛下心意相通,如何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大頭說到這裏哽咽了起來,“要怪隻能怪馬耳隱藏得太好,屬下等人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都沒看出他竟是奸細。如果不是他,皇後娘娘如何可能落入三賢王之手?”
“是朕對不住她,總是不能護她安好。”白逸羽長歎一聲,推開那藥汁,“你們下去吧,朕不想喝。”
“陛下,你不該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否則,皇後娘娘不是白死了麼?她的在天之靈看到你這樣,心裏不知道會有多難過。為了皇後娘娘,你也要養好傷啊!”銀魚哽咽著規勸。
“是啊,陛下,屬下還等著去給皇後娘娘上香呢。你定要快快好起來啊!”大頭紅著眼睛再勸。
“下去吧,朕想先靜靜。”白逸羽閉上眼,不肯喝藥。
隨即,唐伯進來了,手裏捧著一個香囊,“陛下,這是那日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老奴將它洗幹淨了。”
白逸羽睜開眼,將香囊握在手中,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陛下……”唐伯也紅了眼眶。
“朕以前總說,愛她至深,也說,惜她如命,甚過這世上任何人。可是如今朕才知道,朕所謂的愛,所謂的珍惜,和她對朕的愛和付出相比,還是少了太多。”
“那日在宮中,她明知道酒裏有毒,還是義無反顧地喝了下去,隻因為皇叔早逼她服了毒藥,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對朕下毒手,要不是掌門師父剛好在府中,她那日便已經沒了命。阿蠻說帶她去金流尋奇幻草,可以救她的命,朕即使萬般不舍,也隻能讓阿蠻帶她走。可是,朕怎麼都想不到,再見她,就是天人永隔……”
白逸羽看著手中香囊,並不均勻的針腳,卻是他的玖兒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以前她總是說隻要在一起就好,隻要相守就好,可朕一心想著要為母妃討回清白,一次一次讓她受委屈,一次一次讓她受傷害。她明明不喜歡這京城,不喜歡這皇權,可為了朕還是毫無怨言地堅守,到最後,朕得償所願,可朕卻永遠地失去了她,朕終究還是輸了!”
“陛下,娘娘她會一直在天上看著你……”唐伯低下頭,眼睛閃著淚花。
“看著朕,有意思麼?”白逸羽苦笑一聲,“人死了,萬事皆空,從此後,漫漫長夜,朕要如何度過?”
三天之後,白逸羽下了床,白駿澤陪他去了方山。
看著那所孤墳,白逸羽渾身的氣息更冷。
“陛下,當初若不是你洞悉了白明宣的陰謀,澤已經被那毒蘑菇害死了。也是澤太自私,想著單玉有了身孕,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孩兒,所以明知道你勢單力薄,明知道你需要幫手,還是帶著單玉躲了起來。如果,澤早些回來,或許阿九她不會出事。”白駿澤半跪在墳前,給蕭玖璃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