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爺們,你他娘的在家裏憋多長時間了?事情都過去了好不好,咱活著的,得往前看。”胖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把杯子裏麵的啤酒一飲而盡,“啪”地一聲摔在桌子上。
現在整個燒烤攤就剩下我們兩個人,淩晨兩點,對於南城這個城市來說,已經很晚了。
老板坐在隔壁桌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們聊天,不過這哪裏是聊天,分明是胖子自說自話。
“你說句話啊爺們,咱可不能因為這件事,弄個抑鬱症出來。”
這是我一個月以來第一次跟胖子出門,不過,也隻能跟胖子出門。
“算了,看你這樣,今晚上也張不開嘴了,我從九點多把你叫出來,現在淩晨兩點了,你就不想跟我說一句話?”胖子顯然有點不耐煩了,他的情緒永遠寫在臉上。
“胖子。”
“臥槽大哥你可算張嘴了,我聽著呢!”
“你說,瓊林真的死了嗎?”
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旁邊的老板嚇了一跳,胖子站起來指著我說:“白向北,胖爺我鄭重其事的跟你說,沒錯,葉瓊林死了,她是跳樓死的,二十七層啊,就是快石頭也能碎成渣!”
沒錯,正如胖子說的,我叫白向北,南城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畢業生,家裏的環境,造就了我現在的性格,從小沒人願意跟我打交道,老家的大人,見了我之後,都要躲著,畢竟我們家在他們眼裏,是不吉利的。
我爸媽是紮彩匠,就是人們嘴裏俗稱做紙活的。
胖子氣急敗壞的跟老板說:“在弄一箱啤的,媽的老子今天非得把這小子的嘴給撬開不行!”
“妥。”老板了也強打著精神,他應該也很困了,答應的時候有氣無力的。
啤酒放在我們身邊之後,老板並沒有坐會原來的位置,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我們的桌子上,說:“在你這坐會中不?”
“坐坐,你也聽我們說半天話了,就幫我勸勸吧,他這個樣子,怎麼回家啊,到時候家人以為上了四年大學給上傻了,你說這可咋弄。”
老板笑了笑,給我我們兩個發了煙,然後說:“這大致意思呢,我也聽明白了,這小兄弟女朋友自殺了,完事就一直走不出來,對吧!”
“這您還真說錯了,根本就不是什麼女朋友!”
胖子說完這句話之後,老板被煙嗆了一下,說:“不是女朋友?不能吧哥們,怎麼能不是女朋友呢?”
“真不是。”
得到了胖子的肯定,老板滿臉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緩緩地抬起頭,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四十多歲的老板讓我盯出一身冷汗,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擺了擺手說:“行了行了,你們兩個的事情,自己解決吧,我可管不了!”
“嘿,胖爺我還指望著你呢!”
我笑了笑,把酒杯端起來跟胖子說:“行了,別再說她的事情了,六點多的火車,一會就回家了,好好跟你喝一杯吧!”
“這才對!來爺們,為咱們逝去的青春幹一杯!”
臨走之間,我扔給胖子一句話:“過兩天就是七月十五,那天晚上,你千萬不要出門。”
“你他媽少給老子講這個,神神叨叨的下唬誰呢!拿著行李趕緊滾蛋!”
拉著行李箱,現在也沒有必要回去睡覺了,一個人在這小城裏溜達,點了根煙。
現在正是深秋,五點多的時候天就亮了,不一樣的是,今天居然起了很大的霧。
秋天怎麼會起霧?
算了,管這麼多幹嘛,時間也差不多了,為了省六塊錢的出租車錢,我決定走著去火車站。
這一路上我走的很慢,畢竟這是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不過我還是想盡快離開這裏,畢竟,葉瓊林的死,讓我恨透了南城!
樓,在霧裏有沉默的意思,而每扇窗,卻掩藏不住故事。
那天你從二十七樓墜落的拋物線,與你,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風景,可在我心裏,卻成了憎恨一個城市的借口。
上了火車之後,不流通的空氣讓我有點頭暈,慶幸坐到了靠窗的位置,腦門挨著冰涼的玻璃,多少還會舒服一點。
可是,當火車開起來的一瞬間,原本空蕩的月台,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瓊林!”
我趕緊跑到車門處,緊鎖的車門硬生生的把我和瓊林越拉越遠,我一下子癱坐在車廂連接處,一滴眼淚砸在手背上。
走到廁所裏洗了一把臉,冰冷的感覺讓我多多少少的清醒了一點,瓊林已經死了,她不可能到月台來送我,對,她已經死了,剛才隻是我一夜沒睡而出現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