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生,金色澄黃的陽光撒在榮城城東李家青瓦朱牆上,把李家那破舊的老宅都鍍上了一層溫暖喜氣的紅光。
李家東廂房裏傳來產婦壓抑的**聲,房外一名十六、七歲的丫環,麵帶焦急的不停跑來跑去,送水,倒水,一片忙亂。一個頭發花白,麵色憔悴慘白的產婆急急從東廂房裏跑出:“不行了,不行了,你們還是去通知家主和老太太,請拿個主意吧。世珍奶奶去了縣衙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已經三天了,再生不下來,兩個都保不住。還是請個先生來吧。”
“嚷什麼嚷,世恒和老太太半個月前回主宅製備老太太棺木去了,一時怎麼回得來?保大保小?肯定是保小。那可是李家長孫。”隨著話聲,一名麵容精幹,瓜子臉,柳葉眉,梳著飛燕髻很有幾分姿色的嬌小中年女子,快步走來,精繡九成新的蠶絲衣衫隨著腳步而翻飛,身後跟著二名從縣衙門裏帶出來的麵容陰沉,一身黑衣,三十出頭的女執事,幾個年紀尚幼十來歲身穿青色新衣,手捧著托盤的小丫鬟。
“世珍大姑奶奶,還是請個大夫來吧,芳小姐平日身體都是極好的,一定兩個都能保住。”開始一直在廂房外忙來忙去的長相清秀,穿著藕紅色舊棉布襖子的丫鬟,跪下來急急說道。
那被喚著世珍奶奶的低了下頭,沉思一下,冷哼一聲:“什麼小姐?進了李家,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哪有我們這樣人家的太太生孩子,請男人進產房的。陳婆,保孩子!春嫂,靜嫂進去幫忙,薩兒滾開。"說著一腳踢開那跪在麵前喚著薩兒的大丫環,對後麵那兩名陰沉沉的女執事揚了下脖子。
被喚著春嫂,靜嫂的兩名女執事,一聲不吭的接過後麵小丫鬟手裏的盤子,抬腳就要進門。那被喚著陳婆的產婆一看那盤子裏透著死層層血氣的刀和剪子,幾塊黑幽幽的鐵板,和那二名身著特製黑衣,一看就知是衙門屍房裏的婦人要進產房,腳一軟趴在地上起不來了,隻是嘴不停的低喃著:“阿彌托佛,阿彌托佛,阿彌托佛------。”
薩兒一看知道這是要棄了她興芳小姐性命的勢頭,一把撲到門前,跪在地上雙手牢牢合著東廂房的大門大聲哭到:“三小姐,三小姐,你說句話兒啊,世珍奶奶你們不能這樣------。”房裏那產婦多是暈過去了,房外鬧得著翻天陣式,她竟然一聲未發。
李世珍鳳眼一豎,對後麵幾個小丫鬟一揮手說道:“拉開!薩兒你是陪嫁丫環,現在和房裏的都是姓李的了,你再叫嚷什麼小姐,我撕了你的嘴。”
幾名小丫鬟,得令上前去想把薩兒拉開。隻是人雖不少,可是最小才七歲,大的才十一歲,完全沒長開手上哪有力氣。那薩兒又博了命發了瘋一般,一時間這五個丫鬟竟賴她不得。薩兒一邊大哭不已,一邊扭著頭帶著焦急期盼的死死望著門外。
李世珍對那手捧托盤的二名女執事,一使眼色。那喚著春嫂,靜嫂的得了令,放下托盤在地上,就走到最裏邊去拉那薩兒。那女執事手上可是剝得了皮,斷得了骨的力氣,眼看薩兒就要被拖開。薩兒紅著眼發了狠,壓低聲音,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們周家老太太可是師門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