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黑煙的拖拉機駛到破敗的縣城汽車站的時候天色已暗,最後一輛開往臨城的汽車也已經在一個小時以前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拿了村長陳福慶紅包的狗娃是個憨厚性子,論輩分他也得管李樂叫聲三叔,在將拖拉機停靠在汽車站附近的一家旅館旁後,他便搶著背起大包小包的行李,經曆了一路灰塵洗禮的陳漁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看著殷勤推開旅社大門的陳狗娃,張張嘴輕吐出低不可聞的一聲謝謝,陳狗娃沒有聽見,到是跟在她身後的李樂聽見了,他微聳肩,隻是跟在陳漁身後進去時,從陳狗娃身上取過幾件行李,提在手中,麵色發紅的陳狗娃咧嘴對他笑笑,關上門進了旅館。
興許旅館老板是個極其懶惰的人,發黃的燈泡忽明忽暗,顯然是線路出了問題,坐在櫃台前的老板娘正在看一本封麵略色情的雜誌,本就年老色衰的臉上伴著猥瑣表情愣是讓陳漁停下腳步,沒敢靠上前去。李樂越過那一襲灰白身影,手裏提的行李重重扔到櫃台上,激起了一層飛灰。
“老板娘,開兩間單人房。”
絲毫沒有生意人該有的熟絡熱情的老板娘抬起死魚眼看了李樂一眼,站起身,丟出兩把鑰匙。
“上樓右拐,最裏間的兩個屋子,單間50,押金100。”她渾濁的目光瞥了眼李樂身後的陳漁,嗬嗬幹笑兩聲,“洗澡的話水電費另算。”
就在陳狗娃搶著用今天陳福慶給的紅包付錢時,旅館門口的風鈴又響了起來,很自然的幾人視線集中到了門口,先進來的是一副寬厚的背影,身高體壯,讓李樂想起了曾經在山裏遇見過一次的灰熊,都是那麼壯實,當他抵著大門轉過來時才看到他手裏提滿了行李,標準的山裏漢子,有著足夠嚴謹俊朗的麵龐,隻是笑時那一口白牙破壞了那份與生俱來的威嚴,多了些憨厚,多了些老實。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穿著一身很常見的花衣裳,梳兩個大辮子,天真爛漫,眼珠裏透著靈氣。
“陳漁!你怎麼在這裏。”
性格開朗的女生看到一身白衣的陳漁驚訝的喊出聲,蹦蹦跳跳來到她的跟前,很自來熟的拉著她的手,“我們一個班的,我就坐在你後麵,高考第三。”
“你是錢多多吧,我記得你頒獎大會的時候我們見過。”李樂騰出一隻手,一臉正經樣子讓這個看起來天真爛漫的姑娘忍俊不禁,然後她也伸出手,“錢多多,正式認識一下,我知道你是李樂,成績第一的那個家夥。”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偷偷朝旁邊站著的憨厚男人眯眼笑笑,透著靈氣的大大眼睛彎成月牙帶著幾分可愛。
“我叫王小明,多多的......朋友。”放下行李的粗壯漢子自我介紹時不自覺看了身旁的錢多多一眼,帶著些溫暖與憨厚。
“什麼朋友,這是我男人!”身材嬌小的錢多多伸出手摟住壯實如狗熊的王小明。
“指腹為婚哦!”
說這句話時她的臉上帶著幾分驕傲,陳漁沒忍住哧哧笑笑,站在一旁的陳狗娃咧嘴摸著腦袋跟著憨直笑笑。
“老板娘,開間房。”王小明伸出粗壯的手指在櫃台上敲敲,正看的起勁的老板娘用食指在嘴裏沾了點唾沫黏著翻過書頁,不鹹不淡說道“最後兩間房讓他們給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