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人修道,下者無非求個長生不老、超凡脫俗;上者則窮探大道,為的是堪輪回因果、窮宇宙造化。且無論上下,若想稍有所稱,動輒都以數十年,甚至數百年計。而小蘇想數月竟功,是癡人說夢了。
又強自將“修煉辨惑論”這一篇細細讀了一遍,蘇澈揉揉已經發疼的腦殼,決定不再委屈自己,捧起一本神話傳說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至於滿屋子的教材與輔導書,他幾乎可以背出來了。
一本書看完,已經六點了。洗臉刷牙罷,蘇澈拿出手機,接通父親的來電。
蘇定山在電話裏和兒子說話一向簡潔,隻是略微問問家裏的事情,然後就是最近是否有需要用錢的地方,三言兩語後便把電話給了妻子孫華。蘇母心念兒子,大小事情都要細細問過一遍方肯罷休。轉眼過了半個小時,孫華又囑咐了兒子幾句,這才戀戀不舍掛斷電話。
蘇澈握著手機呆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今天還有事情要做,於是隨便收拾了幾本數學、物理題本,出了家門。
卻說數月前,中秋節那天,蘇定山和孫華到底還是趕回了家。可他怎麼也沒料到。一家人隻團聚了兩天,父親母親又匆匆走了。臨走前,給蘇澈買了一部手機,留下一萬塊錢,說今年過年並不一定回來,這些錢不要心疼,隻管買吃買喝買穿別委屈自己,花完了還有。至於手機,每周會打給蘇澈一次電話,若沒有關緊事兒,可千萬別打過來。再者就是別再惹事上身,之前見義勇為純粹是逞英雄,下次報警就好。
蘇澈性子偏向沉穩內向,又很聰明,父親母親既然不肯多說工作的事情,那麼他就絕不會多問。可不問歸不問,父母行為如此反常神秘,必定有蹊蹺。
在這個年代,上班族一個月能拿到三千四千的工資,都算高薪收入了。究竟什麼樣的工作,能讓身為水電工父親在不到兩個月裏拿到至少一萬的薪水?他可是初來乍到啊!而且,原本隻是照顧父親半個月最多一個月的母親,為什麼撇下兒子,一定要和父親同進退?中秋過後,每周一次電話,為什麼從不提及上班的內容、地點?
每每念及這些,蘇澈總覺得父親交予的一萬塊錢沉甸甸的,再不敢深想下去。
最近小叔和幾個姑姑是越發得意了,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經常和一些很有份量的官員吃飯喝酒。如此富貴,如此得意,這幾個父親的弟弟妹妹見了蘇澈這個侄子仍客客氣氣,話裏話外馬屁滾滾,尤其是小姑,竟準備將這處價值不菲的房產過戶給蘇澈。
蘇澈對自己叔叔姑姑的秉性很了解,雖說和父親是親兄弟,但哪裏舍得這樣出血?若說這份熱過頭的熱忱和李軍給父親安排的工作一點關係也沒有,蘇澈打死也不信。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對於這份富貴,蘇澈總覺得心虛。
歸根結底,根源還是在那個自稱和林白爺爺是兄弟的李軍爺爺。父親的工作,就是他安排的。對於這個身份來曆高深莫測,一看就是久居上位。開始小蘇就不自覺地戒備,總覺得這老東西如此相幫,仿佛有所圖謀,當不止情分之內。
不過這終歸隻是猜測,想來即使有什麼圖謀,也不會太過吧?中秋過後,蘇澈開始苦練真氣,也有未雨綢繆之意。誰知竟無半點進境,喪氣之餘,他也極為不解。照何胖子所說,他是陰陽胎體,在煉氣這築基的功課上應當是進境極快才對。
想著想著,蘇澈走到了目的地。
這是小區大門,大理石磚琉璃瓦,雕梁畫棟勢非凡。欄杆內各種奇異的樹木花草錯落有致,顯然是常常被精心打理的,即使在這初冬,也紅紅綠綠,生機盎然。這是一個處處都透出一股奢華尊貴的小區大門。
這個小城市還沒有別墅開發,事實上這裏基本已是全城最貴最好的地產了。抬頭看看“盛世元”的三字浮雕門匾,再低頭瞧瞧手機中短信,核對再三,蘇澈這才敢確定自己要來的就是這個“盛世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