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亮起,蘇澈就睜開雙眼。他眉頭皺在一起,在房內來回走動,本想舒緩情緒,可心中卻愈加急躁煩悶。運氣修煉整晚,攝取的靈氣消散如故,留不下半分。
提升力量沒有捷徑,光憑意誌和決心是沒用的。在解決了陰陽胎體的禍患之後,修煉就一直無寸進,無論怎樣都積攢不了半點真氣。
蘇澈隱隱覺得這就隻是層窗紙,捅破了那就海闊天空,突破不了再修煉也沒用。以前他並不怎麼在意這些,隻是順其自然,而當現在真正需要力量的時候,才發現這一關竟如此之難。
隻是蘇澈對陰陽胎體所知不多,根本就摸不到這層窗紙,實在無從著手。
萬雲來就在玉器店,這個人連墨方子和真虛真人都不敢怠慢,其厲害可見一斑,難道求他指點嗎?蘇澈腦中剛掠過這想法,就被自己否決了。
萬雲來和真虛、墨方子一樣,該屬道門,明顯和眼下這些人不是一路。那晚論道鬥法,似乎道門還有點爭端。這邊還一波未平,蘇澈實在不願意再卷進別的事情裏。而且,就算是他去了,以萬雲來的修為和身份,又為什麼要幫他呢?
想到百裏海芳曾說的吞鬼之法,墨方子曾言此地域內所有遊魂厲鬼已盡被他收了,或是去外地,嚐試著吞一條魂魄試試?蘇澈仔細想著此事成功的可能以及可能出現的影響。
蘇澈思來想去,覺得鬼物既然遊蕩人間,自是天上不管地府不收,別說一隻鬼物,就是吞個十幾個,也不會惹人注意。想到這裏,小蘇停住腳步,冷冷一笑,心道:這樣一來,唯一的問題,就是該怎麼咽下去。
這種吞噬魂靈提升修為的舉動,當被歸為邪魔外道。有鬼物橫行,就有幽冥地府;有道人遊仙,就有諸多山門宗派。蘇澈對人間修真門派一無所知,若非萬不得已,也不敢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
從去年大年除夕到現在,正好整整一年。這一年中蘇澈見識過諸多超越凡人的人物之後,蘇澈早就明白,世界廣袤,遠遠超出他現在的認知。
簡單準備了早餐後,蘇澈不等父母吩咐,收拾了紙錢鞭炮祭品等物,這就去上墳拜祖。因為一直家境不好,親人之間也冷淡,小蘇對祖上向來沒什麼敬意。到了現在,更是走走過場而已,難道要指望一個陰間小鬼來護佑家族嗎?若真的來人間庇護子孫,說不得也已入了墨方子腹中。
今年依然是厚厚的積雪,滿目的素白。不同的是,去年這時候蘇澈眼中的一切隻有黑白兩色,而現在他目中映出的,是色彩鮮明的世界。
去蘇家祖墳,照例要經過一大片大多無人拜祭的墳場,也被周圍村人稱為亂葬崗。去年的今天,蘇澈就是在這裏第一次看到鬼,並偶遇李軍這大人物。此人年老成精,當時必是看出了什麼,不然哪裏塞給自己壓歲錢?這樣說來,蘇家的富貴與災禍,皆是由此開始。
然而他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那鬼似乎並不尋常。但不尋常在何處,除了一雙暗紅眼睛之外,蘇澈還真說不出什麼來。小蘇這才發現,他對這些死魂鬼物知道還是太少。不過也沒什麼,反正應該也被墨方子給吞了。
仔細想了想,蘇澈忽然醒覺,那隻紅眼鬼並不像之前偶遇那些普通鬼魂那樣,見他如見天敵,遠遠的就逃開。再想想當時的情景,小蘇心中一顫:這家夥莫非是和百裏海芳一般,是要接近我麼?
想到這裏,蘇澈下意識地將目光再次投去那片墳地。
墳地之中突然多一縷淡的幾乎不可見的霧氣。
蘇澈眼力非凡,自然能夠看到。他怔了一怔,野地裏零下近十度的低溫,居然還能起霧?然後在他的注視下,霧氣流動如水,從無到有越來越清晰,轉眼就覆蓋了整片墳地。
在緩緩流動的淺灰薄霧中,數個身影浮現。
薄霧很薄,很清楚就能見到其中有五個神色木然的人,衣著各異,一個躺墳頭,一個坐枯木,兩個呆立,最後一個四處遊走,正是一年前蘇澈見過的那五個鬼魂。
修煉紫清指玄集後,蘇澈就夜夜遊蕩於荒野墳地之間。幾隻野鬼而已,即使僥幸沒被墨方子捉去,他原本也不該在意的。可不知為何,看著雪白大地中,那片灰色薄霧中的鬼魂,蘇澈心中不由自主翻起寒意。
那隻四處遊走的鬼魂忽然站定腳步,暗紅色的眼眸定定瞧住了蘇澈。
按道理說,應該是鬼怕蘇澈,他絕不懼怕這隻小鬼,但心髒不受控製劇烈跳動起來,聲聲都如擂動的戰鼓般強勁,簡直要跳出胸膛!蘇澈忽然舉拳,全力轟了自己心口一記,頓時痛的悶哼一聲,嘴角已滲出一絲血跡。顧不得傷勢,他立即全力催動精神,引入天地靈氣在經脈中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