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來人啦,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整整一天的嘶吼,雲出岫的嗓音變得沙啞無比,雙手也在木門上擦出斑駁血跡,眼淚早已經流幹了,在瘦骨嶙峋的臉上劃出亮晶晶的痕跡。

一整天水米未進的她無力的跌坐在地,雙手不自覺的放在小腹,輕聲呢喃道:“銀城,銀城你在哪裏?快來救救我,救救我和孩子……”

門外守著的人終於有了反應,嗤笑道:“你就叫吧,四姑爺眼下可沒時間管你的死活。”

“四……四姑爺?”雲出岫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了起來,沙啞的嗓音也猛然拔高,發出如同年久失修的木門一樣吱嘎的聲音:“他分明是我的夫君,怎麼會變成四姑爺?”

門外響起刻薄的嘲笑聲,有奴才將嘴唇砸吧得“嘖嘖”響,道:“反正你也活不長了,告訴你也無妨,四姑爺和四小姐正拜堂成親呢,你道今兒個府裏鑼鼓喧天的是為啥,為的就是四小姐和四姑爺的婚事……”

剩下的話語,雲出岫一句話都沒有聽見,腦海裏隻回想著:“他們拜堂成親了……”

身子原本孱弱無比的她經受刺激,腹中一陣絞痛,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溫熱的液體順著腿就流了下去,恐慌瞬間攫住了雲出岫的心髒,如同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擰著她的心髒,來回碾壓!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叫顧銀城過來,叫他過來!”強忍著腹中疼痛,雲出岫如同瘋子一般的砸著木門,歇斯底裏的吼叫著。

她原本就是有幾分功夫在身上的人,破釜沉舟之下竟然撼動了原本不算結實的木門。

守在門外的兩個仆婦透過門縫看見雲出岫裙擺上鮮紅的血跡,也嚇了一大跳,瞬間沒有了主意,拔腿就往外跑,想去叫顧銀城。

不管怎麼說,雲出岫肚子裏的孩子是顧銀城的!

雲出岫已經是半癲狂狀態,根本沒有注意到門口守著的仆婦不見了,當那一扇門轟然倒塌的時候,她如同出了籠的野馬一樣衝了出去。

迎麵而來的是一身吉服的顧銀城,雲出岫心中所有的偏執和悲戚在這一瞬間化為憤怒,她緊緊攥住他的衣袖,雙眼赤紅,“你娶了她?你真的娶了雲湘琴?”

顧銀城眸底閃過一抹薄怒,一把將雲出岫推開,厲聲嗬斥道:“放開!不要髒了我的喜服!”

不等雲出岫反應,顧銀城就淡淡的道:“今日是我和湘琴大婚,從此刻開始,湘琴就是我顧家族譜上名正言順的顧家主母。”

顧銀城身上大紅的吉服,看在雲出岫的眼睛裏格外刺目,嘴張了張:“那我呢?”雲出岫全身都在顫抖著,上前一步緊緊的抓住顧銀城的手腕兒,目呲欲裂:“顧銀城,你把我置於何地?!”

這就是她不惜一切都要去愛的顧銀城。

彼時認識之初,她隻是侯府別院一個懦弱到了極致的,任人欺負的小女孩兒。

他說,他喜歡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女子。

她冒著嚴寒在雪地裏跪了三天三夜,成為了鄴城第一才子天涯的女弟子,從此苦練琴棋書畫。

隻因為他打不過二堂兄雲耀祖,經常會被欺負,她拖著孱弱的身體苦練武功,隻為了能保護他。

卻不想,他爬侯府的院牆,隻是為了見雲湘琴。一次意外跌落她的院子,就讓她卻一廂情願的以為,他是特意為了她而來。

這一錯,就錯了十年。

院子裏一片死寂,回應雲出岫的隻是沉默,這時門口響起了環佩叮當的聲音。

趁著雲出岫發呆的功夫,顧銀城甩開她的手,快步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一身大紅吉服的雲湘琴,溫柔無比的道:“娘子你怎麼來了?今兒個是我們的大好日子,你在新房裏等著為夫也就是了。”

雲湘琴輕輕的拍了拍顧銀城的手,看著一身狼狽的雲出岫,含笑道:“三堂姐,你不會怪妹妹搶了你的夫君吧?我們姐妹的關係向來是最好的,知道姐姐滑胎,夫君著急得不得了,扔下滿堂賓客都要過來探望姐姐,不過是想要確定姐姐安好罷了。姐姐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想必餓了吧,妹妹特別給姐姐燉了一盅燕窩,姐姐趁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