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涼州遊擊將軍府,是涼州防禦體係的指揮中心,也是明廷統治地方、檢查商旅使者往來、聯係西域和中亞及各少數民族的樞紐機關。
自打王九仁、王成龍攻占涼州、殺害遊擊將軍後,這裏就成了叛軍的大本營。二人原本是西寧的捕快,當地的地頭蛇,手下有一幫敢打敢殺的兄弟,開賭坊開青樓放高利貸。總之能賺錢的產業,皆都他們的份。總之是黑白通吃。但是人的欲望總是無止境的。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大明警.察王九仁、王成龍同誌,在瘋狂地賺了錢十年後,將目光瞄準了西寧府守備和千戶的位置。花了大量的金錢,走了魏公公的門子,終於如願以償。不過位子還沒有坐熱,大明新皇登基,清算老魏極其餘孽,老魏同誌便就倒了台,在去鳳陽的路上,被迫自殺。於是我們的王家兄弟,不得不走向了逃亡之路。來到河西後,利用邊軍的管理鬆散,加入了邊軍。其實這時候的邊軍何止是管理鬆散,簡直就是個大雜燴,什麼人都有,什麼角色都有,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看不到的。懷著對明廷的刻骨的仇恨,王家兄弟趁邊軍欠餉銀日久,貧苦不堪的機會,帶領邊軍造反,殺了遊擊將軍,扯起造反的大旗。話又說回來,家都被人抄了,能不仇恨嗎?王九仁、王成龍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大哥,聽說古浪峽那邊的兄弟跟著百戶黑蠍子也反了。還截獲了很多好物資。”王成龍從外麵歸來,手裏掂著個酒葫蘆,“你看要不要派人去聯絡一下?”
王九仁昨夜和女人瘋狂了一夜,睡眼惺忪,“再說吧,那邊的和咱們互不統屬,咱們貿然去了,人家說不定會把咱的人當做官軍的奸細給宰了。就是聯絡上了,以誰為主?你覺得黑蠍子會聽我們的嗎?會不會起了咱要吞並他的想法?這年頭,拚的是拳頭和實力。一旦出事,弄不好會兩敗俱傷,讓官軍戰了便宜。”
“大哥。我總覺得這樣呆在涼州,總不是個事兒。雖然說這裏是享受的好所在,可是我心裏總覺得不踏實。”王成龍看著外麵的士兵,“古浪峽通道被切斷,楊鶴發了狠,勢必對咱下狠手。等下官軍合圍,咱們就插翅難逃了。”
“兄弟,楊老賊不過是一介書生,不懂軍事。我們占領了涼州這麼久,他一支拖拖拉拉,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性子太弱。下麵的軍隊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誰肯真正聽他的?就憑他手下的那些親軍,想占領涼州?做夢去吧。”王九仁將大手伸進遊擊將軍的小妾懷裏,亂摸了一番,捏得那女人哼哼唧唧。“說實話,楊老賊還不如咱胡姐兒性子野呢。此外,黑蠍子扼守住古浪峽,切斷了內地與河西的聯係。河西的官軍沒糧沒餉,用不了多久,不戰自亂。再說了,這天寒地凍的,咱們去哪裏?”
“大哥所言極是。”王成龍看得心癢難耐,拉過送茶水的侍女,向隔壁偏房走去,“有話咱等會再聊,我也泄泄火。”
自古是上行下效,主將奢靡不堪,今朝有酒今朝醉,手下的軍官也不甘示弱,奸.淫.擄掠,如同家常便飯。叛軍不事生產,又對商戶夢涸澤而漁,昔日繁華的河西重鎮涼州城,如今一片蕭條、哀鴻遍野。
周垣走在涼州街道上,可以看到不少家店鋪已經關門大吉,街道邊橫七豎八躺著凍死餓斃者,不禁有黍離之悲,“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大人憂國憂民,菩薩一般的心腸,我等慚愧。”
“得,打住了。我不過是作秀一回,你無須慚愧。”周垣道,“趕快找個客棧歇歇腳才是正理。”
“街麵上,那些還在正常營業的,多是窯子、賭坊、旅店或者是和叛軍有勾連的商鋪,住客棧也未必安全。”宋奎指著一處被焚毀的房舍道,“官員、士紳、商家,逃得逃,死得死。叛軍早已將能搜羅的財物都搜羅一空,我看就住那些無主的房子吧。”
宋明看了幾家房子,裏麵空空如也,連燒火取暖的柴火也沒有,對眾人道,“這幫狗.日的,是屬蝗蟲的,裏麵被他們搞得比我的臉還幹淨。”
馬六子笑道,“你還真說對了,他們這些人就是蝗蟲再世。我以前聽老乞丐說,發蝗災的時候,蝗蟲鋪天蓋地的從遠處匆匆飛過來,將莊稼、樹葉、甚至是房屋上的幹草,所有能吃的都吃光,然後又匆匆飛向另一個地方。”
“六子比喻得很形象。”周垣道,“支撐這些叛軍的就是源源不斷的掠奪,而不是依靠他們的生產,甚至也不是他們占領區內的賦稅,等涼州的資源耗盡,他們就成了流寇。
宋奎恨恨地說道,“古人雲旱極而蝗,久旱後必有蝗災。蝗災往往和嚴重旱災相伴而生,加上流賊的掠奪,百姓們哪裏還有活命的機會?那流賊更多的時候,比蝗蟲還厲害,他們到一個地方,燒殺搶掠後,再裹挾著新的災民,奔向下一個州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