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薩滿前腳剛離開，周垣便收到來自三邊總督行轅的緊急文書。“流賊攻克固原，為首的是老回回馬守應。”
“初，四鄉堡寨攻陷無遺，而固原城獨全，蓋四鄉之人逃出虎口者，生後入城避難。是月初九日流賊入城，全城糜爛，官員死節者百餘，百姓死者不知其數。\"
“這是個不好對付的家夥。”周垣站在山坡上，看著獵豹師騎兵進行拚殺練習，對楊嗣業說道，“以後，總督大人的日子更難過了。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凶殘到這地步。不分男女老幼，全部用刀砍死，用火燒死，進行種.族滅.絕大屠殺。不是為謀財，不是為謀地，單純為殺人而殺人。整村整村滅絕，真是慘絕人寰。”
“將軍，看來你很了解老回回馬守應？”
周垣點點頭，“關於流賊情報方麵的工作，我早已經在做。老楊，我可以這樣說，大明朝廷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我都知道。這個馬守應，年的時候幹過麥客，他跑過很多地方，給陝甘一帶的風土人情和地理環境的情況很了解。在延安府，綏德州，還有平涼、慶陽，都有很多這樣的麥客。每當麥子成熟的時候，麥客們拉幫結夥，帶著鐮刀，去幫人家去收麥子，如果遇上好的年景，他們的生活，自然還能過得去。但是這些最近幾年，陝西甘肅大旱，草木枯焦，赤地千裏、麥客也就沒有了活計可幹，貧困無所依，於是，老回回馬守應便和同夥一起參加了邊軍，原指望能混碗飯吃。可是他們的打算落空了，如今的大明朝，吏治極度腐敗，軍政廢弛，軍官們喝兵血，從天啟末年到崇禎二年，延綏、寧夏、固原三鎮的軍餉竟積欠了三十六個月。邊兵饑寒交迫，忍無可忍，與其等死，不如造反。於是，老回回馬守應就帶領著他手下的騎兵舉起了造反的大旗，結果是一呼百應，竟然有1萬多的騎兵追隨他。”
宋奎說道，“據我所知，這次圍攻陝西固原的流賊，成分極其複雜。老回回馬守應的騎兵是核心，炮灰兵是饑腸轆轆的流民，占八成多。之所以會有這麼多的流民，原因在於官府。陝甘一帶的災情如此嚴重，官府卻無視百姓們在死亡線上掙紮，依舊催交糧餉，他們這樣做，等於是火上加油！讓本來的亂局更加混亂。僅僅是陝西鄜州、中部、雒川、宜川之間，就有近十萬流民追隨了老回回馬守應造反。這些流民所到之處，和蝗蟲差不多，把能吃的都吃的一幹二淨，能搶的一個不落。”
“此外，還有渾水摸魚的小股流賊，他們剛開始的時候，聚一起了吃大戶，慢慢的人多起來了，就開始將目光瞄準大的集鎮和縣城。”楊嗣業說道，“他們雖然不屬於老回回馬守應，但是，在老回回馬守應攻城的時候，這些人也去撈一把。”
“這麼算來，單是以老回回馬守應為首的流賊，就有十多萬。”宋奎說道，“如果再加上高迎祥、羅汝才的部隊。流賊的總兵力，已經超過了官軍。這帳越來越難打了。”
“難打也要打。”楊嗣業說到，“總督大人對周將軍抱著很大的希望的。希望周將軍能給流賊迎頭一擊，打掉流賊的囂張氣焰。”
“這趟買賣太不合算了。”宋奎說道，“咱們獵豹師，所有的人加起來，也不到1萬。從兵力對比上看，是一比十。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我們勝算的機會不大。更重要的，這萬把人可是咱們的本錢，拚光了怎麼辦？再說了，我們為什麼要給崇禎那廝賣命。”
“老宋說的對，我們不是朱由檢的家奴。要不要打？怎麼打？要根據實際情況決定。”周垣道，“再說了，憑什麼我們在前麵流血。而其他的各路明軍抱著出工不出力的想法在觀望？”
宋奎說道，“如果三邊總督楊鶴大人繼續堅持剿撫並用政策，不狠下心，用鐵血手段剿匪。他平定流賊的想法兒恐怕要淪為空談。”
楊嗣業苦笑著說，“沒有想到，還有周將軍犯難的時候。”
“我是人，又不是神。就是神仙，也解決不了人間的所有難題。”周垣麵色凝重，“我之所以心有顧慮。流賊人多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老回回馬守應的主力部隊全部是騎兵，轉戰各地，飄忽不定，戰術靈活多變。如果官軍不能有效的配合，我們將無法剿滅這股流賊。甚至有可能，被他拖垮。不過，既然總督大人發了話，我們也不能推諉。等我們深入大漠剿滅韃靼人之後，便兵發固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