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起,李煜就知道宗祠的祠堂內放著一卷鐵血丹劵,每一年上香跪拜的時候,一向笑意盈盈的父王總會一臉嚴肅的告誡,“這是祖宗用鮮血捍衛的榮譽,莫要玷汙了它。”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煜真心覺得看似軟弱的沒脾氣的父王,當真是這世上最有氣節的男人。
而每當他這麼想的時候,父王卻突然一改畫風,慈眉善眼告訴他,他必須超越慕容家族的繼承人,並告訴他這也是祖宗立下的規矩。
有壓力才有進步,這是他的原話。
那時候,他不過是七八歲的少年,對著他的話隻是一知半解。
直到第一次,他遇見同是十歲的慕容逸塵,那時的他已初露風華,斜倚酒樓的窗邊,嘴角噙著笑,他站在樓下,當真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可驕傲如自己,讓他沒辦法承認他確實比自己優秀。
他靜靜的看著,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了周圍的一陣抽氣聲,隨後他一轉頭就看見了,大人們口中所說的煙花之地的牆頭,正攀爬著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丫頭。
灰撲撲的小臉蛋,那雙閃爍著靈動著慧黠神色不時的往牆下瞄,似乎在思考著以她的身量能不能落下,正當他隨後他就看見她從懷中摸出一根繩子綁在了牆頭的另一端,然後順著繩索,悉悉索索的爬了下來。
當真是他見過最有意思的小丫頭,隻第一眼他就記住了她。
莫名的,他就想靠近,隻是還沒等他上前,那個小丫頭卻在轉頭間大驚失色,忙邁著小胳膊小腿順著原路往回跑。
難道她不是被紅樓抓走的小姑娘嗎?既然逃出來哪有再跑回去的道理,不過他既然看見了她,就算她回去,他也會救她出來的,他是這樣想的。
但有人顯然比他更快,一個抄手就拖著她往一邊走。
他嘴裏說了一句什麼話他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他卻看見了他那張初露風華的臉,不是慕容逸塵又是誰。
那個時候,他心中就生起了一種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緒,鬼使神差的他就跟在了二人身後,直到那被丟出院外的小丫頭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
那罵罵咧咧的樣子他從未見過的靈動,直到多年以後,他才知道,有些人隻需要一眼,就能讓你無可救藥的動了心。
慕容逸塵帶著千黛出了海,雖然名義上說是散心,但李煜卻知道,其實,他是在防他。
慕容逸塵的占有欲就是這麼強,隻消多看千黛一眼,他就能拐著彎的折騰他半個月。
可愛一個人怎麼能管的住自己的心,李煜明白,千黛就是自己心中永遠拔除不去的心魔,他消除不掉,也不想除去,因而他能做的,隻能將這份執念緊緊地深埋在心底。
隻是,旁人卻觸碰不得。
慕容景陽長大了,一人人出落的越發的像他的父親那般,當然眉眼間還有千黛的影子,能陪著他一起長大,他十分高興,私心裏,他早已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而他也決定此生不再成家,隻守著他,守著心底的那個她。
他亦然心無雜念,但慕容逸塵與千黛再次回來時,帶著兩個尚在繈褓中的小嬰孩,終是讓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看著千黛那張笑意盎然的臉,慕容逸塵眉間掩飾不住的得意,還有慕容景陽言語中那無盡歡喜,一家人的和樂融融,唯獨他一人心中卻像是打翻了五味雜瓶那般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