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過70,老人鶴發童顏,精神極好,聽到他們進門,並沒有抬頭,繼續龍飛風舞的寫著,宋凡重走到內室門邊,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老人的指示。
唐老爺子氣度沉穩的寫下最後一筆,抬腕收筆,笑道:“今天這帖寫的倒好了些。”抬頭對宋凡重道:“小宋,你先去吧。讓陳阿姨多炒兩個菜,小清和客人今天在家裏吃飯。”
宋凡重極為恭謹的應是,轉身出去,沒有再向慕容風多望一眼。
慕容風也不知該如何稱呼,是唐爺爺?暈死……,那叫唐副主席?已經不在任上了,而且也太正式。看唐老爺子眼神望了過來,忙道:“唐伯伯,您好,我是慕容風。”
唐老爺子笑嗬嗬的點點頭,他的眼神溫和慈祥,就如同路邊散步的老大爺,慕容風不知道是否自己太敏感,剛才唐老爺子看他的時候,忽然感覺身體一緊,就好像皮膚毛孔感覺到了什麼壓力似的,隨著唐老爺子的眼神轉開,慕容風才感覺輕鬆了一點。當下心底駭然。
唐清進屋時看到唐老爺子在寫字,也老實的默立一旁。此刻才歡叫一聲,撲了過去抱住他的胳膊,笑道:“爸爸,幾天沒見你,可想死我了!”唐鶴年看到小女兒,頓時臉上仿佛開了花般,哈哈笑道:“清兒,你還記得回來看我這個老頭子?”唐清嘴一噘,嗔道:“上上周我去東北出差,從張伯伯那兒給你帶了一瓶人參酒回來,不是剛看過你嗎!怎麼能說我不記得?”
唐鶴年笑著點頭:“好好,是我說錯了,清兒最乖,最疼我這個老頭子。”唐清滿意的道:“這還差不多。”她看慕容風頗有些不自在,心裏自然為這個心上人著想,當下拉著唐鶴年望沙發上坐。依偎在他的身旁甜言蜜語的哄老爺子高興。
唐鶴年笑著招手:“慕容風,來來來,坐下說話。”慕容風忙應是,也恭敬的坐在了側麵的單人沙發上。唐鶴年笑嗬嗬的和唐清說著話,眼光偶爾掃過慕容風,慕容風卻也是不急不躁,氣度恬然的微笑傾聽。
聊了一會,唐鶴年笑著輕拍唐清的手背道:“好了,清兒,你說了半天,把慕容風都冷落在一邊,讓人笑話我們唐家待客之道。”唐清俏眼瞥了下慕容風,傲氣的道:“慕容才不是那麼沒耐心又小氣的人。是不是慕容?”慕容風笑笑。唐清在父親身邊,好像一下小了10幾歲,倒顯露出幾分少見的俏皮可愛之處。
唐鶴年嗬嗬笑道:“好了,你這個丫頭,脾氣還這麼不饒人。這樣,你去前麵看看,你三嫂好像有事和你說。”唐清驚訝:“三嫂今天也在家?進來的時候沒聽到阿?”她也知道父親想和慕容風單獨談談,便起身笑道:“那我去找三嫂了。你們聊。”
臨出門前給慕容風甩過一個眼神,讓他小心應對。慕容風微笑以對。
唐清走後,書房內忽然安靜了下來。唐鶴年依然是溫和慈祥的微笑看著慕容風,慕容風卻漸漸的又感覺到了剛才地一眼對視時的壓迫感覺。可作為晚輩,尤其麵前的人又是這樣一個人物,他唯有尊敬的等待他的問話。慕容風暗暗咬牙,麵容上的笑容卻愈發從容。
唐鶴年忽然開口道:“慕容風,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想見你。”慕容風忙回答:“唐伯伯是想看看我是不是Jenney值得交往的朋友。”這是他唯一想到的理由。本來藏在心裏,可在唐鶴年無聲的氣勢壓迫下,卻脫口而出。
唐鶴年笑著搖頭:“在家裏就別叫這樣的洋名了,這孩子都是我當初讓她出國給放縱壞了。……清兒想交什麼朋友,我不會幹涉的,她喜歡就好。我隻是想看看你。”他看向慕容風的眼神深邃而難測。
慕容風愕然:“看我?”
唐鶴年卻不再解釋,他抬手指了指牆上的山水畫問道:“剛才進門時你好像對這幅畫很感興趣?”慕容風心下驚愕,原以為他在專心寫書法,沒想到竟能觀察到自己,尋煙無彈窗。點頭應道:“是,我在大會堂的大廳看到過這幅《江山如此多嬌》,不過是巨幅的畫。”唐鶴年點點頭道:“是啊,這是傅抱石先生自己所畫的一幅,後來送給我的。其實仔細看與大會堂那副畫風有所不同,巨幅是傅先生和關先生合畫的,兩人畫風分屬金陵畫派和嶺南畫派,那也是別有一番韻味。……”
唐鶴年或許是想起了與傅抱石相交的事,老人情緒略顯低落。但畢竟是威名垂華夏多年的人物,他很快便調整了心情。
“慕容風,你的夢想是什麼?”唐鶴年忽然問道。他的眼神中射出一種奇異的光芒,那種仿若神坻看向世人的眼光,讓慕容風渾身別扭。他骨子裏讀書人傲對權貴的風骨不覺冒了出來,“唐伯伯,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慕容風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會有和唐鶴年氣勢相對的一天。錯過此時此刻,也許他早嚇的腿軟。但現在他卻完全沒有顧忌。更將唐鶴年的身份忘到一旁。這隻是兩個男人氣勢上自然而然因一方壓迫感而激起的另一方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