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林語晨一直等著段暄主動辭職的那一天,因為至少證明在兩人這次的較量中,她是最終的勝利者。在林語晨看來,把段暄招進公司然後再迫使他主動辭職,是一場很好玩得遊戲,隻不過是段暄自己把它當做了一次改變人生命運的機會。

但是,當勝利毫無爭議的擺在她麵前,林語晨的內心之中卻忽然湧現出一種莫可名狀的內疚,她意識到自己做的有一點過了。如果說這是一場遊戲,那麼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不平等的遊戲,林語晨掌握了遊戲的主動權和遊戲的規則,而段暄隻是卻被動的接受,甚至連申訴的權利都沒有。同時,林語晨從這一個月段暄努力而且不計回報的付出也清楚的看到,他是在很努力的要抓住這次機會,而林語晨卻如同貓捉老鼠一樣,把機會放在段暄麵前,但卻放在了一個他永遠夠不著的地方。

林語晨收到段暄回複的短信,立即給他回了一條短信,“明天上午九點,來我辦公室麵談!”

林語晨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要給段暄發這麼一條短信,這隻是她下意識的動作,下意識往往又是最真實的想法。

段暄收到林語晨的短信,沒有繼續再回複她,而是一個人去了私房菜。

此時的段暄絲毫沒有因為辭職的事感到沮喪,相反,他卻感到了一種解脫,仿佛是卸掉了背負在身上、厚重的讓他進退維穀的負擔。

段暄在私房菜的廚房裏麵盡情的揮舞著鍋碗瓢盆,看著一道道別出心裁又味道鮮美的菜式在他手下誕生,段暄仿佛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快樂,那些並購、轉讓、資產置換之類專有名詞從這一刻統統都滾到一邊去,有多遠滾多遠。

今天私房菜的顧客都特別有口福,少有遇到大廚有空而且心情不錯,很多以前隻聽過沒見過的菜肴,今天都冒出來了,真是大快朵頤。

段暄在廚房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八點,見顧客基本都已經散去了,才給自己炒了兩碟小菜,拿了一瓶紅星二鍋頭,慢悠悠的從廚房出來,找了一個角落的桌子坐下。

段暄剛坐下沒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毫不客氣的晃了過來,在段暄這桌坐下了。

段暄抬頭虛眯著眼一看,笑了笑,對那人說,“易先生,你又來蹭吃蹭喝?”

易先生笑了笑,立刻拿出一瓶五糧液在段暄麵前晃了晃,“我從來隻蹭吃,不蹭喝!把二鍋頭收起來,換五糧液!”

段暄聽罷,也不客氣,立刻讓服務員把二鍋頭拿走,換了兩個大杯子,跟易先生拿著五糧液推杯換盞。

“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易先生小酌了一口,虛眯著眼睛看著段暄,笑著問。

段暄笑了笑,歎了一口氣,“我辭職了!”

“辭職?”易先生有點意外的應了一聲,接著問,“你不是剛換工作……”

“不適合,就辭了唄!”段暄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口氣很灑脫的說。

“那我就先敬你一杯,祝賀你辭職成功!”易先生舉起杯,跟段暄輕輕碰了碰。

“老易,你這祝酒詞說的也忒別扭了吧?什麼叫辭職成功?難道還有辭職不成功的?”段暄有點微醉,臉色潮紅的看著易先生說。

“嗬嗬!”易先生訕訕的笑了笑,“是有點別扭,不過你們年輕人做事都很衝動,動不動就跳槽,動不動就辭職,哎……”

“說實話,我也不想辭職……”段暄心裏麵很不是滋味的說,“你說這公司,又是外企,工資又很高,現在一個月的收入是我以前半年的收入,你,你以為我想辭呀……”

說著說著,段暄忽然覺得有點鬱悶,他很清楚,之前那些輕鬆、那些灑脫,都是裝出來的,他其實很舍不得這份工作。

“老板要解雇你嗎?”易先生看見段暄這幅樣子,低落的情緒也不似剛才那麼灑脫,於是試探著問。

“沒有!”段暄有點醉醺醺的搖了搖頭,“她不敢解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