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鵬從星寶賓館出來時已過午後。
他漫步在漢白玉廣場上,回想起梁語涵的話:她告訴我“好自為之”,無非是想要我在她的隱私上別多嘴罷了,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多嘴”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孔子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顧海鵬想著想著,臉上不覺露出一絲微笑:這樣一個如花似玉,弱不禁風的小女人,站在高位卻知以禮待人,真是難得極了。隻是不知道那個陸先生是什麼人,聽他的口氣,貌似星寶賓館之上還有個老板。不管怎樣,一個女人能走到這個位置,也算是不易了。
女人……顧海鵬很自然地聯想到段嵐嵐,心也很自然地疼起來,如被刀割了一般。
他低著頭一步一步地走,忽然想到自己已經失業了,現在再沒有地方可去,更迷茫的是那模糊的未來,似前方的路般遙遠無際。
“哎喲。”顧海鵬感覺從頭到腳一陣冰涼,原來,廣場中間的大噴泉所落下來的水盡灌在他身上。
若是往常,顧海鵬一定會捂著腦袋立即跑開,並狠狠地罵幾句,可是現在他沒有。
他依舊輕輕地走,他想徹底地清醒。
“咳咳。”顧海鵬被一陣飄來的輕煙嗆得咳嗽起來。他暗暗納悶,這裏幽靜安逸,哪來的煙呢?
顧海鵬抬頭望去,隻見一旁的叢林裏斷斷續續地飄起層層煙霧,頓時疑心大起:該不是著火了吧。
他不覺加快了腳步,匆匆趕到“事發地”。
隻見一個身著黃衣,短發圓臉,年齡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蹲在火堆旁,當顧海鵬的目光移向她的手中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女子頻頻扔向火中燒的,不是別的,而是——錢!
顧海鵬立即跳過去,驚愕地喊道:“你……你瘋了?”
他見那女子依然一把一把將錢扔向火堆,立即將火踢滅。
“你幹什麼,你才瘋了?”那女子站起來,臉色蒼白。
“你……那是錢啊。”顧海鵬撿起幾張尚未完全被火苗吞噬的殘幣,仔細看了看,又道,“這些都是真錢,你瘋了嗎?”
女子麵有怨意地道:“我瘋了?我一個人在這裏解悶,與你有什麼關係?你一身濕漉漉的,還說我瘋了。”
顧海鵬低頭一看,自己渾身上下盡濕,不用想也知道此時的自己有多狼狽,他長歎一聲道:“我現在正身處人生的低穀,許多事情一時無法說清。隻是你倒奇怪,竟然以燒錢當解悶,你當這是假錢嗎?”
女子苦笑道:“我知道這是真錢,隻是……”
顧海鵬奇道:“隻是什麼?”
女子繼續笑道:“許多事情你一時無法說清,我便能說清嗎?”
顧海鵬一時語塞,良久又道:“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你一定沒有品嚐過身無分文的滋味。”
女子嗬嗬笑道:“那當然,做我們這行的,好像不愁沒錢。”
顧海鵬一愣:“你是做什麼的?”
女子理直氣壯地道:“星寶賓館首席按摩師,哦,應該是未來的首席按摩師。”
“啊?按摩女……”顧海鵬脫口而出。
女子瞪了他一眼:“是按摩師,純綠色的,懂?”
“懂,懂。”顧海鵬頓了又頓,道,“那你應該知道金錢的可貴之處,你難道不替自己的未來著想嗎?”
女子聽了,眼神黯然:“未來?遇見煩惱就去想虛無緲縹的未來,你經常這麼安慰自己麼?”她一邊說著,一邊向叢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