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激光手術,治療近視,沒有後遺症。我這都多少年不戴眼鏡了……話說,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詩揚是顧海鵬的初中同學,高中同桌,外加小學校友。
在顧海鵬的印象裏,詩揚的經典形象是他戴著眼鏡,背著比他體重還沉的書包,無論風雨雪電雷天氣,都會去圖書館讀書。
顧海鵬當時曾取笑他書讀傻了,這話並不是造謠,而是有典故的。
初中時,顧海鵬所學的語文課本上有很多魯迅的文章,教語文的老師顯然也對這位民族魂尊敬無比,曾在課堂鄭重宣布:“要想學好語文,就得多看魯迅的文章。”
詩揚當時很聽話,從圖書館借來一本《魯迅全集》廢寢忘食地拜讀。
過了幾天,顧海鵬問他讀“魯迅”的感受。
詩揚回答道:“魯迅的文章離我們太遠,隻有一篇貼近生活,符合現實。”
顧海鵬問:“哪一篇?”
“《論‘他媽的’》。”詩揚得意洋洋。
隨後,他在寫作文時開天辟地般的起首就寫了一句“他媽的”。
事情的結果可想而知,語文老師當天把詩揚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直把他罵的天暈地轉,海枯石爛。
詩揚回到教室,還滿頭星星,閃閃璀璨,他一臉霧水地問顧海鵬:“為什麼魯迅寫得,我寫不得?”
顧海鵬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回答:“不知道……”
顧海鵬想起昔年趣事,不由大笑。
詩揚也仿佛身上不疼了,跟著笑起來。
他鄉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之一,顧海鵬確實難得高興一次。
“你怎麼幹上記者了,行啊,小子。”
“海鵬,這事說來話長。不過有一點我得先說明白,我去拍照可不是為了錢。”
顧海鵬知道他指的是趙旻剛才說的話,當下點頭。
詩揚拉著顧海鵬遠離了平房,他見梁介仁的人沒有跟過來,悄悄對顧海鵬道:“跟我來。”
顧海鵬問道:“什麼事這麼神秘?”
詩揚道:“一流記者要在現場采訪,要用事實說話。”
他左拐右轉,竟繞了一圈,來到平房後麵。
顧海鵬道:“你怎麼……他們這些上流社會的人是看不起我們的。”
詩揚“哼”了一聲,道:“一群下流的人,聚集在一起便叫上流社會。”
顧海鵬見他偷偷地四下張望,輕手輕腳地走,不知他要做什麼,便也悄悄跟著。
平房的屋後有一麵圍牆,詩揚爬了上去,走到圍牆的盡頭,猛然一跳,竟跳到屋簷上。
顧海鵬跟著他,同樣小心翼翼地躍到屋簷。
詩揚笑道:“海鵬,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靈巧。”
顧海鵬也笑道:“你忘了,我在我高中時還是校足球隊的呢。”
詩揚道:“當然沒忘,話說我來F市後,就不怎麼看足球了,中超比賽雖然比以前熱鬧了許多,但是這地方的球隊不行,沒有激情。”
顧海鵬笑了笑,他知道詩揚所說的。
福陽市當地的職業足球隊叫福陽啟運隊,這是福陽市唯一一支參加全國中超足球聯賽的職業俱樂部隊,隻是該隊近年來成績太差,一直在降級區徘徊,所以前去看球的球迷越來越少。
詩揚將屋簷上的瓦片一一摘下,不一會便挖開了一個小洞。
這下,顧海鵬順著小洞便可看到屋內的數人。
隻見那條方桌旁隻坐著趙旻、梁介仁、梁語涵三人,其餘人一概站在四周。
詩揚笑道:“《淮南子?原道訓》上說,‘登高臨下,無失所秉’,我們今天就來個坐山觀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