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您好,請問是您麼?”
顧海鵬還未等說話,眼前的紅衣女子聽到他的腳步聲,先開口問道。他聽這聲音婉約輕柔,好像天邊漂浮著的雲。
“是我,你……請問你叫?”顧海鵬心想:既然知道我是誰,想必此前一定是做足了功課。
“鄔不瑕,顧總叫我不瑕就好。”女子說話間,頭上蓋的紅簾略微晃動。
“鄔不瑕……哪三個字?”顧海鵬走近身前,坐在椅子上,手倚案台,這才看清楚女子的身裝打扮。
這紅衣倒似個袍子,上麵珠光寶氣,盈盈奪目,正前方繡著“鳳舞九天”,雖然她身型偏瘦,卻也顯得高雅傲然。
女子緩緩站起,手裏從案台上摸起一支毛筆,輕輕沾墨,在宣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顧海鵬見她頭上紅簾未摘,竟然以手代目,又低頭看了她所寫的“鄔不瑕”三字,頓感筆鋒瀟灑大氣,雄勁剛毅,倒似男子所書,不由一愣。
顧海鵬低頭細思,微微一笑道:“你這名字改得不錯,雖然不是你本名,但是也算用心良苦,我很喜歡。”
女子猛地一顫,身上珍珠掛墜一起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顧總神通廣大,已經知道這名是後改的了,不過不瑕已經沒有前名,現在和以後隻有‘鄔不瑕’這一個名字。”
顧海鵬微微點頭,笑道:“還真是後改的,看來我猜得沒錯。”
“顧總你說你猜?”
“是的,我是猜的,我想,他們看了我的心理測試,知道我喜歡中國傳統文化,‘不瑕’這兩字出自《詩經?二子乘舟》,‘願言思子,不瑕有害’,對麼?”
鄔不瑕沒有反駁,隻是輕輕地道:“顧總真是個有文化的人。”
顧海鵬哈哈大笑:“我沒文化,隻是從前愛看些書罷了。”
鄔不瑕向前走了一步,道:“顧總,我自己摘去這紅簾,你看可好?”
顧海鵬笑道:“好,我正要看你芳容。”心裏卻道:這個遊戲確實厲害,他們怎麼知道我喜歡有個性,又懂傳統的女子。
隻見鄔不瑕緩緩移去頭上紅簾,她的容顏也漸漸顯露出來。
這……顧海鵬僅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鄔不瑕長得麵如皎月,眼似明星,頭上的鳳冠係滿了烏黑的麗發,嬌嫩的皮膚像用春雨剛剛洗過的白玉,俏鼻精巧,櫻嘴芳小。不知怎地,顧海鵬忽然想起冰心在《寄小讀者》中寫到的一句,“恨我不能畫,文字竟是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寫不出這空靈的妙景……”
難道冰心見過鄔不瑕麼?顧海鵬心裏遲疑著,他雖不敢直視,卻忍不住想抬頭看,可正要抬頭時,竟覺得自慚形穢,應該有自知之明,實在不能再看。顧海鵬甚至覺得,自己與她共處於一室,乃至共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大大地不該。
顧海鵬心想:若要一定找尋兩個字來形容鄔不瑕,那麼這兩個字一定會是“女神”。當然,此“女神”非彼“女神”,不知從何時起,“女神”成了一個大眾化的詞彙。露著一半胸脯,抹著厚如鞋底的濃妝,說話賤聲賤氣,到處製造話題……如此便可以稱作為“女神”。而鄔不瑕當然不是這樣,簡直是天上地下之別。
“顧總,聽說你熟讀我國古代詩詞,不知對古時音律有沒有研究?”鄔不瑕好像沒有注意顧海鵬的窘態,開口問道。
“不瑕言重了,隻是聽過一些古曲古樂,萬萬不敢稱做‘研究’……”顧海鵬誠惶誠恐,心跳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