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終於把車停下了。
這裏是福陽市的最南端,嚴格來說這裏算是無人區。梁笑和顧海鵬先後下了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近處,海風呼嘯,卷起層層波瀾;遠處,水天一色,天地間仿佛連接在一起。
梁笑踩著軟軟的沙灘,緩緩前行,顧海鵬和王琳跟在後麵。勁風迎麵,鹹味嗆得顧海鵬直皺眉。梁笑大聲喊道:“我喜歡看海,幾乎每隔幾天都要看上一次,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我覺得大海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雖然她努力地說話,可此時風聲正急,又伴隨著海浪相互擊打,顧海鵬仍然聽得不清不楚。
隻見梁笑張開雙臂,閉著眼睛並仰起頭,盡管長發被吹得亂舞,幾無頭型可言,可她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
顧海鵬不敢打擾,隻是站在一旁,忍受著狂風吹打,而王琳則是警惕地四下觀望著。
過了好一會,梁笑雙手忽然握拳,渾身似乎用盡力氣似的長嘯:“啊——啊——”顧海鵬聽她迎著海風竟然喊了近一分多鍾,不由暗想:梁笑的肺活量真好……
終於,梁笑喊完了,低下頭不斷地搖著,然後轉過身來,直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車。她麵無表情地從顧海鵬身旁走過,好像沒看見他一般。
顧海鵬轉頭望向王琳,王琳如梁笑一樣,輕輕走著,一齊在沙灘上留下或深或淺的腳印。
三人回到車上,梁笑忽然道:“琳琳,我們回去立即組織開會研究,我打算不繼續擴充房地產市場。”
王琳道:“梁老板,你決定了麼?”
梁笑點點頭道:“決定了。”
王琳踩了一腳油門,道:“是。”
顧海鵬聽了一愣,他知道梁笑的主業就是房地產和一些其他的投資項目,頓時問道:“大姐,難道房地產市場要崩盤麼?”
梁笑搖頭道:“不是,目前我國的房地產業雖然有很大的泡沫,但是政府不會讓大城市的房價出現大的波動,因為這會產生某些不良的影響,而很多中小城市的政府經濟基本與房地產業綁定在一起,也就是說,房地產業是很多地方經濟的支柱產業,所以更不可能出現大麵積或全方位的崩盤。我的考量是,隨著這個行業的過分火熱,會導致一些相關的法規和製度紛紛出台,同時,越來越多的眼睛也會盯向這裏,房地產業的春天已經過去了,也就是說,雖然我國的房地產泡沫不會出現大坡度的崩盤,但是這碗飯應該是越來越難吃了。”
顧海鵬聽明白了,轉而問道:“那大姐你打算做些什麼項目?”
梁笑道:“旅遊行業,海鵬,你看這裏……”她說著,用手向四周劃了一個圈。雖然王琳開車的速度較快,可他們依然位於這座城市的最南端。
“大姐你是指這裏?”顧海鵬半知半解。
“對,如果在這裏建一座海灘娛樂城或是度假山莊,你覺得怎麼樣?”梁笑問道。
“我也不知道,大姐,那這麼說,你今天是來看場地,做前期的市場調研了?”
“不不,我隻是隨便來看看,但是我心裏的計劃已經初步形成了,就是今後的投資方向要放在綠色的項目上。當然,這隻是一個方向,而富家煤礦是另一個方向,這兩個方向要同時進行,互不矛盾。”梁笑說完了,眯著眼睛。
“大姐,能給我講講富家煤礦的故事麼?”顧海鵬聽她提起這座煤礦,終於鼓足勇氣,問出了口。
其實對於梁笑,顧海鵬在心裏的態度十分矛盾,既對她敬佩,又對她恐懼。顧海鵬覺得梁笑對自己也應該是很矛盾,時而拿出她的商業規劃全盤相訴,像是對待一個親密無間的盟友;可時而又百般算計,萬般琢磨,像是對待一個冷酷無情的敵人。
顧海鵬心想:也許梁笑對我而言,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用四個字評價就是:亦敵亦友……
“這是我們家族的痛,我不想講。”梁笑的眼睛都沒有睜開,淡淡地道。
“可是……大姐,我是為了落實你的計劃,你知道沈穹那邊不好對付。如果我了解富家煤礦的一切,對你計劃的實施應該有好處。”
“真能找借口。”梁笑睜開雙眼,哼笑了一下:“罷了,早晚都會知道的事情,語涵怎麼沒有對你講?”
“是這樣的,她說她當時比較小,很多事情也都是聽說的……”顧海鵬道。
“嗯,也是,語涵當年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梁笑說話的語氣變得低沉,像是在念一部古老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