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修白和柳馥青在那老夫妻家裏一連呆了十幾天,那對老夫妻將他們像自己的兒女般照顧得無微不至,柳馥青的情緒和身體都漸漸好起來。隻是,每天晚上蘇修白都執意守在柳馥青床前,任憑柳馥青怎麼說他、怎麼趕他他都不走。
“蘇師傅,為什麼你每天都做噩夢?”有一天晚上,柳馥青終於忍不住問道。
“噓——要叫我相公。”
“為什麼?”
“你父親已經命人四處找你,甚至都發下了英雄帖,我不小心點可能連命都保不住。我已經答應你等你好了就送你回去,你也要確保我的安全。”蘇修白顧左右而言他。
“恩你放心,隻要你送我回去,我就跟父親說是我強迫你帶我出來轉轉的,他必不會把你怎麼樣。隻是,為什麼我每晚都會看到你在做噩夢?你害怕了嗎?”
聽柳馥青又問他噩夢的事,蘇修白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我的命早都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隻是,我現在還不能死而已。”
柳馥青看蘇修白捏緊了拳頭,總是回避著自己的問題,不禁心中有些不忍,他們這些人是不是都有過比自己更悲慘的人生經曆?
柳馥青歎了一口氣,像是說給蘇修白聽,但其實是說給自己聽:
“其實,原本我心中也充滿了對一個人的恨,我隻想離開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報複他。不管他用什麼方式取悅我,我都不允許自己原諒。但是後來我發現我活得很痛苦,連我周圍的人也跟著我痛苦。我的雙眼被仇恨蒙住之後,連送上門來的幸福我也視而不見,甚至去痛恨幸福。不光如此,我的任性和自私還害死了我最喜歡的妹妹,”說到這裏,柳馥青再也忍不住眼淚,“還讓另一個人也差點送命。我為了達到目的開始利用別人,我變得好壞好壞。仇恨會像白蟻一樣咬噬著你的心,讓你的心變得千瘡百孔,以致到最後你也認不出你的心了。”
“你錯了。你不是任性和自私,而是太善良,跟你生存的環境很不相稱的善良。你知道嗎?在薑府發現你這樣的存在,我真的感到很不可思議。還有你那小丫鬟,也挺有意思的,是叫書玉對吧?”
柳馥青點點頭。
蘇修白沉吟了一會兒,隨即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你剛才說的那個你恨的人是你父親吧?哦,不對,或許應該說是你舅舅?”
“你!你怎麼知道?你來薑府沒多少日子,怎麼會知道他不是我父親?你到底是誰?”
“哈哈,我是誰?是啊,我是誰?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哈,說到噩夢,你知道嗎?你舅舅的噩夢那才多呢,比我多得多,也許你該問問他的噩夢是怎麼回事。”說到最後,蘇修白嘴角帶著一抹惡毒而快意的微笑。
“舅舅晚上也會睡得不好麼。”柳馥青想象著薑殷被噩夢折磨的樣子,覺得有些難過。
其實,柳馥青知道自己早就已經原諒了舅舅,即便那天晚上他弄了一出那麼殘忍的節目,她也還是原諒了他。唉,跟自己住到薑府的原因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麼呢?隻是再一次證明了自己活在一個畸形的世界而已。
“你竟然真的心疼他?”蘇修白突然用力抓住柳馥青的手腕目露凶光,一副要掰折她胳膊的架勢。
柳馥青被他抓疼了,想拿腳使勁踹他,誰知他輕而易舉就躲了過去,反手將柳馥青按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