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遊走華容(1 / 3)

夜色已逐漸昏暗,壁月,也就是剛剛被賜予新名字的浮盈此刻正低眉垂首,靜靜地等待著公子的發話,等待了許久,卻隻是聽到了從麵前由遠及近傳來的一聲輕笑,這笑聲清脆爽朗,卻又隱隱含著一絲柔和,令人一下子便能放下全身的戒備,壁月也是如此,她的心境隨著這笑似乎舒緩了許多,仿佛麵前立著的不是她將要服侍終身的主人,而是一位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如此,你便是那個由總管親自挑選的送來服侍我的奴婢了?”輕笑過後,挺拔俊秀的少年緩緩出聲詢問道。“是”少女低眉恭恭敬敬的在黑暗中施了一個禮。也許是夜太深沉,亦或是麵前的少年並沒有將壁月這樣一個小小的婢女放在心上的意思,當壁月還在施禮時,他便已經回轉過身去,輕輕甩了下衣袖,然後向前幾步走至護花閣內的畫屏前,施展內力將畫屏移開,出現在麵前的是垂著黛色絲縷的竹簾,挑開竹簾,穿過幾重回廊,來到一處蓮花池,春波蕩漾,映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半池璀璨星光,幽深靜謐至極如天上仙境,朱闌曲榭旁還種著一片青鬆,在青鬆最為茂密之處立著一個小亭子,借著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亭上的題字“竹濤鬆影”,再往前走去是一片緋紅的桃林,不遠處依稀還有一股清泉正緩緩注水於蓮花清池之中,此刻,溫暖的泉池中霧氣朦朧,如夢似幻,真真是有“蒼厓步月看鬆影,碧澗烹泉帶露華”之感。壁月不禁沉醉於眼前的美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裏生長的植物不合時宜的古怪。她跟隨著少年公子不緊不慢的在月下的庭園裏穿梭,忽然耳畔由遠及近的響起洞簫的音韻,曲高和寡,音律空曠遼闊,仿佛有大鵬展翅,雲飛天外,水天遙遙相望之感,一時間,壁月隻覺得吹奏此洞簫之人頗工於音律且內力深厚,明明是在極遠處吹奏,卻能在黑夜中如此清晰的傳入耳畔。

“是寂寞了嗎?”少年意味不明的喃喃出聲,壁月此刻雖離得極近,卻也不能分辨麵前這位少主內心複雜的情感,也許是因為她的年紀尚幼,心思單純,亦或是,她隻是不想去探究別人的內心,而不想也僅僅是因為她作為一個官家小姐,生性涼薄之故,在自己的事情都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哪裏又有心思去管別人的閑事呢,眼下她唯一要緊的就是聽從公子的命令,好好侍奉公子,其他的事情,便與她無幹了,想到這裏,壁月的心情平複下來,眉頭也漸漸舒展了。

果不其然,公子隻是在剛剛聽到洞簫聲音的瞬間頓了頓,過了一會兒後依舊徑直向前走去,壁月跟在他身後,隻覺得那洞簫聲似乎越來越清晰了,直至走在前麵的少年緩緩停在一扇畫著山水畫的紙門前,輕輕推開紙門,裏麵立著一位身著雪白羽衣,腰間係著佩環,肌如冰雪,眉如霜華,眸似冷月的男子,看年紀,應是初及弱冠。男子手中所執的,不偏不倚,正是一柄通體碧綠的洞簫。

看到有人推門貿然進入,麵前的男子神情也無甚變化,還是那般冷若冰霜,“這位是平日裏貼身保護我的護衛。”成蹊看了一眼男子,便朝著壁月柔和的介紹道,壁月剛想向男子施禮,便被成蹊伸手攔住了。“他不過是個侍衛,與你同為下人,你無需如此。”成蹊笑著解釋道。壁月看了一眼成蹊,點了點頭,隨即便向著男子開口道:“奴婢是總管新派來照顧公子的,奴婢叫作壁月。”麵前的男子倒是沒想到這個相貌平平的會主動開口,反而愣了一下,一旁的成蹊倒是饒有興致的注視著他們二人。

“在下喚作雲塚,身份便如公子所說,是為公子的貼身護衛。”過了許久,麵容冷傲的男子緩慢而有力地出聲,聲音卻是異常的細膩溫和,與冷峻的外表全然不和,這回,壁月倒是愣了一下。

“啪”的一聲,一直倚在貴妃榻上的男孩有模有樣的打開折扇,忍俊不禁的補充道:“別看哥哥這樣,他可是極擅長唱歌的。”壁月聽到這年幼的打趣聲不禁抬頭向雲塚的背後看去,隻見一個跟壁月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懶懶的倚在貴妃榻上,手裏舞著一把漂亮的烏木折扇,男孩的鼻梁高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小小年紀,眉宇之間已然有著一股與年紀不相符的英氣,遠遠看去,倒是極為挺拔俊秀,靈慧過人的。也許是因為年紀相近,壁月對他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親近和好感,遠遠的看到他也同樣向自己看過來,便輕輕綻開了一個甜美友好的笑容,雖然此刻她的相貌略微有些醜陋,臉頰暗紅一片,但那雙眼睛卻是流光溢彩,靈動美麗至極,男孩看到她朝自己綻開友好的笑容,心裏不知不覺也有些暖暖的,臉上一紅,有些羞赧的微笑著。“你叫什麼名字呢?”少女友好的發問,“我跟哥哥一樣是公子的貼身護衛,不過因為我還小,隻能先跟在哥哥身邊勤學武藝,還不能為公子外出辦事。我叫秋夜,因為娘親是在秋色沉沉的夜晚生下我的。”壁月這廂與秋夜開心的聊著天,同齡人之間果然更加親近些,那廂冷雪美人雲塚卻有些惱意,顯然是不滿弟弟的打趣,最後還是成蹊出言製止了秋夜與壁月興致勃勃的談話,“壁月,你跟我來。”那邊,成蹊已經推開了紙門,準備離開這間房間,如此,壁月隻好依依不舍的告別了剛剛認識的小夥伴秋夜,隨著成蹊向著庭園更深處走去,直到他們走到了成蹊的房間。

房間內是一片弄墨裁箋的痕跡,角落裏擺放著一櫥櫥書,床幔卷起,透過珠簾向床上望去,一張古琴被胡亂的擺放在床上,古琴光潔如新,可以見得這琴的主人應該是日日彈奏,不疏於練習。牆上還掛著一柄翠玉所製的笛子,有些雜亂的書桌上擺著一局殘棋,透過紗窗,可以看見庭園內的一角春山半湖春水,雅致非常。

“以後照顧我日常起居並打掃這件屋子就交付於你了,雖然你年紀尚幼,不過青蓮會教你如何使我滿意的。”成蹊看了一眼略有些雜亂的房間淡淡說道。“那。。。青蓮姐姐呢?”壁月雖然明白自己不該多問,卻還是詢問出聲。成蹊連想都沒想就回答道:“我的身邊無需兩個婢女同時伺候,若你能服侍的令我滿意,那青蓮便無需再入這護花閣中了。”少年原本柔和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有些格外的冷酷,“當然,前提是你能讓我滿意否則的話,離開這個護花閣的人便會是你。”他冷冷地補充道,“我不需要沒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