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2日,星期二,上午,夜店內。
我坐在高層的卡座上,發著呆。現在,這一層樓的人應該都在休息,隻有上麵的那些工作人員處理著日常。我從上往下俯視著這個空間,發現到:原來,自己一直都在這麼大的一個地方表演啊。沒有怯場過一次,真讓我自己都沒法相信。
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以前在裏邊休息,似乎根本注意不到外麵的聲響。現在練習音樂的話,應該不會打擾到裏麵那些在睡覺的人吧。
我將SD卡插入機器,試著用中等音量播放音樂,隨後走到休息區所處的那個走廊,向裏走去。我打開休息區的兩扇大門接著合上。
“站在這裏還是有一些聲音的。但是傳到臥室裏的話,應該基本沒有聲音了吧。“
我放心的回到舞池,打開CD光盤包,拿出昨晚挑選出來並排放好的12張碟片。
帶上監聽耳機,我試著熟悉音樂的節奏以及BMP(音樂速度),並歸類著每一張碟的音樂風格。隨後,遵循著從慢到快,從冷到熱,逐步深入的方法。我不斷地進行合成器幹擾、切碟,並時常暫停做下記號。我時不時的會摘下耳機,感受著音樂在場內的效果,並嚐試著Trance^①的演奏效果。
①Trance:又叫迷魂舞曲,是一種簡潔的合成器樂句在全曲中反複的形式。
耳機內,強烈的節奏敲擊聲,如金屬水銀一般衝撞著我的耳朵。冷酷與剛硬的旋律衝入我的大腦。作為反饋,大腦也在不斷地充血,使我的頭部和身體在燃燒。
手上的動作,漸漸的慢了下來。聽著熟悉的音樂,我慢慢的發起了呆。
“誒。別人在我這個年紀,已經在打工了呢……”我心說道。
“這不是你真正想要去想的問題吧。”另一個聲音在我的腦中說道。
“我為什麼要去上學呢。反正什麼都聽不懂…成績又一直摸著班級倒數第二名的屁股。既然今天沒去,以後也這樣好了。老師要是討厭的話,我輟學就是了。”
“別找借口了,你隻是被人打了,沒臉去學校而已吧。何必跟自己說這種任性的話?”另一個自己又說道。
“恩,能提前進入社會工作,為自己的夢想拚搏,真是不錯呢。我也應該如此啊。”
“白癡,你在莫名其妙的對誰起敬啊?他有什麼值得你去學的啊?一個虐待狂?”
“夠了!幹什麼老是反駁我的想法!”我在心中,對另一個自己罵道。
“幻燈片”在我的腦內以電流般的速度一幀一幀的閃過,畫麵從昨天最後“播放”的那段繼續“播放”著。
“其實你很在意吧。”
我猛地晃了晃自己的頭,想把另一個“討厭”的自己甩出腦內。我怎麼又在想那件事!這件事本來就不應該我來管啊!那是他們倆自己的事,我沒什麼資格去幹涉。別人的事,一個外人有什麼好在意的!
但…這也不能說明我冷血…真的不想去幫幫小妍啊……
我覺得我很矛盾,所以隻要不去想這件事,我也就不會有什麼矛盾的心理了吧。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沉思中的我嚇得把耳機從頭上晃了下來。
“誒呦!幹什麼呀你,大驚小怪的…嚇我一跳啦……”
“是小惠啊…你倒是把我嚇了一跳呢。”我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
“你怎麼回事?怎麼沒去上學啊?”
“沒心情去而已。”我語氣不屑的說道。
“喂……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啊?”小惠用兩隻手扶著我的腦袋。我順勢彎下了脖子,表情依舊毫不在意。
臉上被人揍的兩塊淤青,連我自己都快忘了。不,應該說,我壓根就不想記起來。值得慶幸的是,我的鼻骨沒被那畜生打斷。不然的話,我現在估計還躺在家裏慪火,更不會來這裏練習音樂調整心情了。
“說話呀,到底怎麼了啊?昨天突然打電話就讓我自己回去了,你後來去幹嘛了呀?”
我竟忘了去想怎麼為臉上的傷來圓謊,便也隻好隨便亂想了一個借口:“昨天後來下雨了,我上公廁回來的路上滑跤跌成了這樣。跌了一身泥,覺得太糗,就沒好意思叫你一起回去。”
“哦?真的是這樣嘛?”小惠歪著頭盯著我的眼睛。
“騙你做什麼喲。”我向別處瞥了瞥,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那你可真是蠢嘞。還害我瞎擔心。”
“老板大人真體貼吖。”
“別老叫我老板。”小惠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臉上露出一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