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做事一直都沒有拖泥帶水的習慣,將話說透後,便拿出手機撥了出去,當著我的麵打開外音交給白嬸。
“喂,爸。”是白穎的聲音。
“小穎,吃過飯沒?又在加班嗎?你注意點身體。”天下的母親都一樣,隻要不是要命的事,總得先是噓寒問暖一番。
“吃過了,今晚沒加班,媽,你別操心了。”
“孩子,你叫媽如何不操心啊,你說你一天到晚那麼辛苦,到頭來還不是要嫁人相夫教子的嗎?”
“媽,你說什麼呢,你怎麼能有這種觀念呢,這社會早不是男尊女卑的年代了。”
“你婆婆媽媽說些這沒用的玩意兒幹什麼,拿來給我。”老白沉不住氣了,從白嬸手裏奪過電話。“白穎,你爹我含辛茹苦養你幾十年,你說,我的話你聽不聽。”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老白,想不到他來這種逼供似得問法。看來老白是準備先入為主,想逼白穎就範了。可師傅,您這樣將她屈打成招,白嬸日後又該怎麼看我啊!
“爸,你們今天怎麼了?說話怎麼怪怪的!”
老白著重又重複一遍。白穎隻好應是。
“那好,我吩咐你年底跟範岩把證去領了。”
“啊!”那頭的白穎驚呼了起來,我唯有苦笑。
“怎麼,你不願意?”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讓兩個人先穩定下來,然後在做打算。畢竟,我事業剛起步,我暫時不想分心。”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想結婚是吧?”
“爸,難道我剛才說的你都沒聽見嗎?我隻是需要時間。以前您從來都不管我跟範岩的事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重會嚇著白穎,老白降下語氣歎道:“唉,孩子。咱們是農村人,你小時候讀書讀得晚,現在已經二十三了。而且範岩年紀也不小了,咱們也得為人家考慮不是?”
“那我哥還二十八了呢,你們怎麼不催他啊。”
“你跟我抬杠是吧,你哥是你媽給慣出來的,你也學著他?”一說到他兒子,老白就吹胡子瞪眼。“這事沒得商量,年底必須去把證領了。”
“你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這都什麼年代了,我的婚姻難道我自己還做不了主嗎?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去。”那邊的白穎歇斯底裏的衝老白叫喊著。
大概想不到白穎會做出這麼激烈的反應,三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怎麼跟白穎繼續下去。
過了會,那頭的白穎繼續說:“您還有事沒,如果沒事我就去休息了。”
老白在剛才自個女兒的那番激烈言辭下,還沒回過神來,愣在當場。
見此狀,我從他手中拿過手機,關掉外音。
“小穎。”
“小岩?”她驚道。“你怎麼跟我爸在一起,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嗎?你千萬別……”
我站起身退後幾步,怕老白過來奪我手機。打斷白穎說:“你別怪師傅,是我讓師傅這麼說的。”
“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沒有回答她,將手機遞給了白嬸,白嬸在電話裏交代讓白穎等等,起身回了臥室。
我想這是白嬸樂意看到的結果,相信她不會為我那句話翻案。
事情結果已經出來。我得出了幾個結論,一是看她剛才那個激動的樣子,她是沒打算跟我結婚的,至少現在是沒那個打算。二是白穎今晚撒謊了,她沒像何柳告訴我的一樣,她在加班。至於在幹什麼,已經不再重要。
重新坐回凳子上,對麵的老白低垂著頭,不言不語。神情仿似蒼老了十歲。
“師傅。”我遞給他支煙,老白手指哆嗦的接過。
我緊抓住著他手,心裏很多感慨,這個風雨同舟這麼些年的忘年交,教我一輩子足以養家糊口的手藝,還把女兒交給我。這是份什麼恩情。
可這一切,幾年的親密狀態,隨著白穎這件事,也基本得告一段落了。
幫沈墨筠把這次事件完成,我是必須要離開福鑫的。而老白心裏肯定覺得對我有愧,分開後想必也不會在來找我了。
當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還是得盡一份傳統禮節。但至多也就是逢年過節來看望一下,畢竟,我挺不招人待見的。
“師傅,您呢,也別想太多,怪就怪月老罷工,忘記將我倆的姻緣死結打實咯。”
“這事也怨我,當初根本就不該把小穎介紹給你。”說到這,老白歎了口氣。“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你們去吧。雖說你不是我兒子,但我對你如何,相信你有數的。”
“我都明白的,師傅。您別怪我白嬸就好,這一切也都有我自己的問題。”
“算了,我誰也不怪。怪我們白家沒福氣。”
正此時,白嬸神色慌張地走了出來,將電話交給我道:“你快幫我勸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