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顏利斌疲憊地吐出一口長氣,好像終於放下了一樁擱置已久的心事,臉上那不正常的激動逐漸消褪,又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了兩滴渾濁的淚珠……
顏西西再喊他,他就沒有回應過了。
當天夜裏,顏利斌的心髒便停止了跳動,咽下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口氣。
顏西西哭得死去活來肝腸寸斷,可是,人死了便是死了,留下的親人即使再痛苦揪心,也無力挽回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顏利斌的後事,自然都是蕭禹辰一手操辦。因為顏西西已經被這次重創打擊得像是失去了水分滋養的小花,什麼心神精力都沒了。
不過,她執意要求一切從簡。所以,顏利斌的這場喪事辦得非常低調,除了蕭禹辰安排的幾個幫忙的下屬,幾乎沒有別的人知道。
是的,爸爸在活著的時候,都沒有留下過什麼好的名聲。死後,她更不想大肆宣揚。簡簡單單地入土為安,也許就是他最好的歸宿吧……
下葬完之後,陰沉沉的天空,飄起了綿綿的細雨。
蕭禹辰看著在短短幾天裏就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女孩,沉沉地歎了口氣:“回去吧。”
顏西西順從地準備同他一起離開,卻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看到一個久違不見的熟悉人影,正沿著長長的石階往上前行。
夏子安?他怎麼會來?
當時因為經濟罪,夏子安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按照服刑的期限來算,現在還遠遠未到,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顏西西滿腹狐疑,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站在爸爸的墓前等著他上來。
蕭禹辰也沒有多說什麼,靜靜地陪著身邊的女孩等待著。
時至今日,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在夏子安麵前,他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勝利者。
所以,他早已經不屑於再同夏子安計較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而且也很想看看,此時夏子安過來,會對西西說些什麼?
將近兩年未見,夏子安消瘦了很多,連胡子都沒有刮,早已不複當初的清俊瀟灑。
看到相擁站在一起的顏西西和蕭禹辰,他似乎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訝或者奇怪,隻是囁嚅地說了一句:“西西,我剛知道顏叔的事,來晚了……”
顏西西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五味陳雜,紅著眼睛問:“你出獄了嗎?”
“剛出來沒多久,我表現不錯,在獄中幫忙他們做了幾件有成效的實事,獲得了減刑。”夏子安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又說:“那時我去看過顏叔,我以為他告訴你了……”
“我現在不在陵海,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顏西西淡淡地說。
“我先祭拜顏叔。”夏子安說著就直接跪在了潮濕的雨地裏,恭恭敬敬地給顏利斌磕了三個頭,又虔誠地上完了香,然後起身問:“西西,你現在還好嗎?過得怎麼樣?”
“除去爸爸這件事,我別的一切都很好。”顏西西平靜地回答他,又往蕭禹辰的身邊靠了靠:“我們結婚了。”
“我知道……”夏子安苦澀地垂下了眼眸,聲音變得極為沙啞:“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