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準備收起打火機攀援而上,先前在洞外聽到的呻吟聲又響了起來,而且伴著悉悉索索的聲響,似乎在向他靠近。他緊緊拽著打火機往前伸,想要看清楚狀況,無奈火光明明滅滅太過微弱,根本探不到黑暗裏到底有什麼東西。
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到地麵,滴落在一窪積水裏,像是咚嚨的鼓點,一下接一下的敲擊,如同危險的腳步聲,在一步步的接近。
所謂好奇害死貓,趙俊雲決定不管不顧了,先順藤攀援而上逃之夭夭再說。他收起火機,兩手扣住其中最粗的藤條,騰身將腳掌撐在洞璧上,一步步往上挪。也虧他身體矯健有力,幾套動作一氣嗬成。
剛剛攀到離地二米左右的距離,悉悉索索的聲音就來到了他身下。他忍不住扭頭觀察,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但他可以感覺到下麵絕對是有東西,而且還在抓刨洞壁,似乎是想追在他身後攀爬。
趙俊雲驚得汗毛倒豎,七手八腳的加快了速度,可是越慌越亂,一個沒踩穩,身體失去重心,竟跌回了地麵。
屁股剛觸地,小腿處就感到有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他下意識的用力蹬開,手腳並用的向後退了好幾米,直到身體碰到洞壁上才停下來。
他慌忙又掏出火機打燃,隨著“啪”的一聲,一點火舌吐了出來,在彌漫的黑暗中搖搖晃晃的掙紮。
趙俊雲這時終於看清了來物,原來是隻不知名的動物,由於後半截還隱在黑暗中,看不出整個身體的輪廓,但從露出的部分來看,其長度應該不會超過五六歲小孩的身高。
令人奇怪的是,它有著哺乳動物的身體,腿腳卻像昆蟲的肢足,由三節組成,在地麵緩慢的爬著。一對眼睛長在頭頂,已沒了任何靈氣,隻剩下絕望和痛苦的黯光。
恐慌過後,趙俊雲見對方沒有攻擊意思,膽子慢慢大起來。他靠著洞壁慢慢起身,盡量顯得平靜的接近了對方。火光把它整個身體暴露了出來,所見之處慘不忍睹。
對方的身體的下半截已然不見,從皮肉鋸齒般殘缺不齊來看,應該是被活生生扯斷了。鮮紅的血跡流滿了它爬過的地麵,幾根腸子拖在身後,整個傷口就像是戰場上破爛的旗幟。
它看著趙俊雲,眼睛裏露出了祈求的神色,趙俊雲明白那是祈求速死的眼神。盡管它形象駭人,趙俊雲的心中還是湧出了強烈的不忍。
他從口褲腰帶上解下瑞士軍刀,從折疊處拉出平口刀,看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無名動物,狠下心腸,對著它的頭部刺了下去......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於順著藤條攀到了地麵,累得他兩隻手臂幾乎快要脫臼。他回到海灘,找了塊被岩石圍擋的地方,決定把這裏當做自己的臨時營地。
他在沙地裏挖了個剛好能容下身子的坑,用幾片巨大的樹葉作為睡墊和被子,然後在坑旁生了堆火,就那麼躺了下去。
夜空中,幾顆零碎的星星孤零零的探出了頭。趙俊雲從口袋掏出張照片,照片裏,他和郭惠婷緊緊偎在一起,笑得幸福燦爛。
郭惠婷是哥倫比亞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兩人在一次徒步旅行中相識。由於趙俊雲行走如飛且耐力極好,總是不得不停下來等她,所以她就幹脆叫他筋鬥雲。
現在唯一能慰藉他的,就隻有這張照片了。他盯著傻笑了好久,腦海裏全是與郭惠婷交往的細節,似乎已忘記自己現在的處境。
直到深茂的密林裏傳來陣陣不知名的嚎叫,鑽進他的耳朵,驚跑了浸泡著他的某種美妙情緒,他才猛然回到現實。麵對著幽沉的天穹和陰黝的海浪,想著蒼茫荒涼的巨島和形單影隻的自己,強烈的孤獨和不安如濃雲盤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