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薑並未走遠,也不是早有預謀,隻是昨晚在城中亂走時,突然靈犀一動,料想若有跟蹤之人,定會在某處看不到的地方,子薑行蹤越暴露就越引人注目,何不再回去,謀定而後動。回去後,氣都不及喘一口,便翻牆出去,在一處隱蔽處藏身,看著院子裏的一舉一動。果不其然,半個時辰後,昨天那個討水喝的青年氣急敗壞地闖進屋一陣後,怒氣衝衝地出來往西門而去。她又靜待了半個時辰,再無動靜,這才起身往南門而去,她沒有目的地,也不知該往何處去,隻知道玨那塊玉璧她豁出性命也要保護。
出城時,她遇見了一對年輕男女,見他們錦衣華服、舉止儒雅,定是城中的貴族,隻是他們竟紆尊降貴地攙扶著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隔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什麼,見他們和顏悅色地配合老者蹣跚的步伐,絲毫不嫌棄他一身的泥汙。子薑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衝著他們微微躬身行禮,這樣的名門望族有如此德行真是當世罕見,也不知道自己卑微低賤的身份,能否有此榮幸與他們相識?
一路上子薑餓了便吃口幹糧,渴了便喝口溪水,累了隨便找處地方倒頭便睡,也不去管其它。走了約摸三四天光景,幹糧也所剩無幾,遠遠瞧見前麵有個小村落,不由喜出望外,擦了把汗三步並兩步地往小村落而去。豈料,剛到村口,一派蕭條的景象讓子薑的心涼了下來,這,這是一個沒有人煙的村落。四處都是斷垣殘壁,在這住的隻有餓得瘦骨嶙峋的老鼠,看這光景它們也許也會離開這裏,另尋活路。村裏唯一一口井也早被黃沙堆滿,偶爾爬出一兩隻肆無忌憚的四腳蛇。她輕歎一聲,這樣的村落天下還不知道有多少,到底那個坐在大殿上窮兵黷武、隻想著長生不老的皇帝知不知道?
天色很快暗下來,空氣中夾著難忍的悶熱,看來她是趕不急在大雨來臨之前找個棲身之所了。她隻好折回那個敗落的小村莊。找了半天,總算找了間還能待人的所在,進得屋,幾隻老鼠驚慌地躲到角落去了,屋子裏彌漫著死亡的氣息。轉身,關上門,與其說關門,還不如說是把兩扇破門頁靠在門口,遮掩一點。找了個角落坐下,拿出幹糧想充饑,可現在口渴難耐,怎吃得下?靠在牆上,長歎一聲,從懷裏拿出一個包裹,放在膝上,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看著靜躺在那裏麵的白璧,笑意蔓上嘴角,一時竟癡了。
屋外,雨下得很大,打得屋簷、牆壁劈啪作響,雨水衝刷著失修的斷垣殘壁,和著泥水在地上蜿蜒。子薑棲身的屋子四處漏水,想生個火驅寒也被雨水給澆滅了,無奈之下,隻好蜷縮在角落,惆悵入睡。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響雷響徹天宇,仿佛要將整個大地撕出一條口子來。子薑被從夢中狠狠地敲醒,她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四周,巨大的閃電劃破夜色,如劍光般,冷得叫人心裏直發毛。還沒等子薑回過神來,雷便如同在頭頂炸開一般,震得殘舊的屋頂“嗡嗡”作響。子薑趕緊離開牆角,找了另一處坐下。剛定下神,殘破的門突然“嘭”地一聲倒在地上,濺得水花四下散開,一個身影鬼魅般突然出現在這夜裏,直奔子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