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別過臉，避開他的眼光：“不準看我！”
黃騰看他這樣孩子氣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我放心了，他有你這樣的朋友。”
玨還想辯駁什麼，卻發現在他那樣的表情下，實在什麼辯解都會變成欲蓋彌彰的掙紮，索性不再說話，扶著他往家裏走去。走到院門口，門虛掩著，靜得詭異，推開院門，一派蕭條的景象印入眼簾，子薑不在家中，而且走得匆忙，看光景似乎隻是一日兩日的事了。
進屋一看，裏麵一片狼跡，被人翻動過，而且很不禮貌，看起來似乎是氣急敗壞下半發泄半尋找過後的痕跡。玨仔細檢查了一下，屋裏看起來什麼都沒少，盡管它們大多支離破碎了，隻是他交給子薑保管的那方玉璧沒了蹤影。那原本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隻不過對他而言有特殊意義，那裏麵有他心目中諸多疑問的答案
“你家遭災了。”黃騰找了一張還不算太破的椅子坐下，打量四周一眼道。
玨出了屋在院子裏查看了一番，看到了牆頭的腳印不由輕笑了一下，那個丫頭到底是跑了，看來鹹陽的鼠輩到底還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此次子薑雖然脫逃，但未必就是那些人的對手，那些人和他不同，隻會一味聽從那個鼠輩的吩咐，做起事來心狠手辣絕不留情。
“你放心吧，他們自然會來找你的。”黃騰看得出這家裏原本還有別人在的，也大概猜出將這院子弄得如此狼跡的人必定是衝著玨來的。
玨不用黃騰提醒也知道，絕對不止一批人。他彎腰看了看院中那片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蔬菜，那上麵有幾個清晰的腳印，那腳印很淺，身手絕不在他之下。他回頭看了看黃騰：“你一人可以應付？”
黃騰笑著摸摸還有些泛油光的胡須：“沒人會在乎一個借居在廢屋裏的糟老頭子。”
玨點點頭，站起身來：“我到郡丞府一趟，你先歇著。”還沒等黃騰答話，他已經出了院門。黃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到，如果十年前他遇見他，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呢？
玨穿過略顯冷清的街道，一路輕車熟路的來到郡丞府門口，他到這裏不止一次。有一次他很想殺掉郡丞方偃，幾乎就在動手那一瞬間，打消了念頭，他這樣鐵腕冷血的人竟然有個心地清澈得發傻的兒子。
泗水郡郡守是個隻貪圖安逸享樂的庸才，郡尉與他又是蛇鼠一窩，每天在府中荒淫無度，根本不理會外麵餓殍滿地、民怨沸騰。泗水郡的實權就握在方偃手中，他的鐵腕政策簡直與始皇帝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可及。原本這些玨都不在乎，可是那日見他縱容手下鞭打一個幼童致死，不禁動了殺機，一路跟他回到郡丞府，剛想下手，卻看見少珺從裏麵出來冷冰冰地喚了他一聲：“父親。”他不由作罷，他不想殺少珺的父親，盡管方偃死不足惜。
郡丞府一派貴氣，與周圍的暗淡形成了明顯的對比。來到門口，守門的看守攔住了他，輕蔑地打量了他一番：“你是什麼人？！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也是你這樣的人可以亂闖的嗎？！”
玨看著他自滿又輕蔑的神情，不禁覺得很好笑，這樣一個仰人鼻息充當看門狗的奴才也如此盛氣淩人，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可以自滿驕傲的。他微仰起頭略微抬高語調：“你進去找你們家公子，就說玨來了，要見他。”